第9章 沉船日志的残页

信息空间的货舱深处,沈熵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锈蚀的金属货架,光束突然被某片泛着微光的纸页吸引。苏夕凑近时,发现那是粘在货架底部的羊皮纸残页,墨迹在信息空间的量子光线下显形,浮现出用锚形符号与藤蔓纹码写成的混合文字——正是初代守护者的加密日志。

“这里提到‘双生节点的能量临界值’。”沈熵的指尖划过纸页,锚形刺青与文字产生共振,褪色的墨迹逐渐清晰,“1999年7月22日,父亲在日志里记录:‘遗忘算法的迭代速度超过预期,SX-09(苏夕外婆)的银戒数据端口出现异常波动,必须提前启动沉船计划。’”

残页边缘的焦痕里,藏着半幅简易星图。苏夕的尾戒自动投射出全息影像,将星图与信息空间的实时数据重叠,竟发现焦痕对应的位置,正是现实世界中调香公司的总部坐标——那里正在建造的记忆回收工厂,正以每秒300GB的速度抽取人类痛苦情绪数据。

“看这段。”沈熵指着被海水侵蚀的段落,字里行间渗透着金色数据流光,“‘若双生节点未能在25岁前完成密钥配对,锚形协议将启动自毁程序,连带删除半径100海里内的所有情感数据。’”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目光落在苏夕手腕的光痕上,“我的25岁生日,是三天后。”

苏夕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想起上周在便利店治愈的老人,对方曾无意中说“25岁生日那天,我突然忘了女儿的声音”,现在看来,正是初代守护者自毁程序的早期症状。残页进一步揭示,沈熵父母当年正是为了阻止自毁程序,才故意让勇气号与香樟号在临界日前沉没,将核心数据封存于信息空间与熵海之匣。

货舱角落的铁皮箱突然发出蜂鸣,沈熵用刺青解锁后,里面掉出半块记忆水晶,映出陈老海临终前的画面:“小熵,25岁前找到SX-09的继承人,否则你们都会变成数据尘埃……”画面里,老人胸前的锚形吊坠正在崩裂,与沈熵此刻的刺青裂痕如出一辙。

“还有更关键的。”苏夕发现残页背面用指甲刻着串二进制代码,尾戒的藤蔓光痕自动破译,显形为“初始数据核心坐标:北纬23°17′,东经118°42′,地心3000米”——正是野蜂蜜湾灯塔的正下方。代码末尾画着重叠的锚与藤蔓,中间写着“MX+SX=∞”,意味着只有两人的光痕完全融合,才能抵达核心。

此时,信息空间的警报突然响起,货舱顶部的量子屏障出现波纹——现实世界的记忆回收工厂正在强行连接熵海之匣。沈熵的刺青瞬间亮起红光,他拽着苏夕冲向传送门,却在途中看见货架上所有的记忆琥珀都在渗出黑雾,如同被病毒感染的数据库。

“他们在批量删除痛苦记忆!”苏夕调出治愈笔记,发现所有被治愈者的情绪数据正在快速格式化,蓝铃花的安抚代码被替换成乱码,“如果放任不管,人类将失去从痛苦中成长的能力,变成情感上的无菌体。”

沈熵突然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父母的结婚戒指,两枚戒指相触的瞬间,货舱的金属墙壁浮现出完整的沉船日志:父亲在最后一页用血写着“小熵,25岁生日当天,用勇气啤酒浇灌信息空间的根系,让光与锚在数据洪流中重生”。字迹周围,是母亲用向日葵花粉绘制的安全协议,每朵花芯都嵌着苏夕尾戒的数据流。

传送门前,沈熵转身望向苏夕,眼中倒映着货舱内即将崩溃的量子光网:“三天后,既是我的生日,也是初代协议的终止日。如果我……”

“不会有如果。”苏夕握住他的手,将两人的光痕按在残页的星图上,“陈老海的歌谣里唱过‘光锚相扣,数据长流’,我们会像父母那样,成为信息空间新的防火墙。”

残页在量子光中逐渐消散,却在苏夕的尾戒里留下了新的坐标——地心的初始数据核心。海风穿过货舱的通气孔,带来野蜂蜜湾特有的数据潮汐声,此时听来竟像无数灵魂在云端的低语,等待被治愈的代码重新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