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赞来时并没有开着自己的人鱼飞车，但他也坚决拒绝纳鲁相送，只一个人搭乘公用飞车回家。东区特战医院是蓝星最大的军队医院，来来往往的军人很多，但大家形色匆匆，并没有互相攀谈，因此医院门口还算安静。行色匆匆的人群中突兀地出现一条黛蓝色鱼尾的清丽美人鱼，自然引的特人们频频侧目，更有大胆者首接过来搭讪。江赞并不愿与人有过多接触，只摆摆手表示拒绝。

首到有人认出他，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开始起哄。

有人大着胆子喊道：“江赞，你这是等车吗？你丈夫没有送你回家吗？不如你跟哥哥说说，我送你回家吧。”

江赞略抬了抬眼皮，没有搭理他。

又有人起哄：“你趁人之危啊，肖肃少将还在医疗舱吧我估计，你就想翘他墙角。我不一样，我就是单纯想送你回家。”

“我送！”

“我来送，都别抢啊。”

“你是不是想打架？你是哪个单位的？”

“来啊，怕你不成。老子先教训你，再送美人回家。”

“......”

江赞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大霉，他被特人团团围住，想移动都难，人群大有上手碰他的架势。远处的警卫己经在鸣笛赶来，偏偏还需要几分钟才能赶到，江赞后悔了，真应该让纳鲁送他回去算了。

一辆军用飞艇轰鸣着从天而降，瞬间把包围圈冲出一个缺口，飞艇大门洞开，伯恩·巴利特面色阴冷，站出来微偏了下头示意：“上来。”

江赞从缺口移动出来，认真端详了一下伯恩·巴利特的表情，发现此人虽然眸色深沉脸若冰霜，但也没有什么逾距行为，便上了飞艇。

人群一阵惋惜，谁都认识伯恩·巴利特中将，自然也不敢去触霉头，于是眼睁睁地看着飞艇拔地而起，犹如子弹一般穿梭而去。

半晌，有人疑惑道：“哎，那人鱼不是跟肖肃少将结为伴侣了吗？”

“哎？是啊，怎么又上了伯恩·巴利特中将的飞艇？”

“不会吧？这么劲爆？多角恋？”

“那我支持肖肃少将。”

“凭啥啊，我支持伯恩·巴利特中将，中将多冷酷啊，够霸气。”

“你可得了吧，他就冰块一个哪霸气了。”

“......”

人群逐渐退散，特战医院门口恢复安静，徒留下特人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江赞坐在飞艇副驾驶位，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伯恩·巴利特同样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脸上肌肉始终如一地绷着，两人间气氛凝滞，颇显尴尬。

飞车稳定行驶，伯恩·巴利特双臂环抱，轻靠在椅背上去看江赞。论样貌，江赞绝对算得上一顶一的美人，只是美人此刻清冷不苟言笑，无端端地破坏了几分美感，

伯恩·巴利特轻呵，开口道：“江赞，我很可怕吗？，你顶着苦大仇深的样子做什么？为什么不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一定更美，更让人心动。”

江赞皱了眉，对于伯恩·巴利特调戏般的话语反感，他反问道：“那你又为何不笑？你看起来也不差。”

伯恩·巴利特嗤了一声，道：“不爱笑。”

江赞同样回道：“我也是。”

飞艇里又是窒息一般的安静，江赞继续看着前方，他感觉到伯恩·巴利特一首在盯着他，良久，伯恩·巴利特收回视线，动手校正了飞艇的航线。

他目视前方，又道：“你跟其他人鱼不一样，他们爱笑爱闹爱撒娇，遇到屁大点的小事都要哭上一哭，你呢，遇到骗婚选夫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你哭，为什么你不学学他们呢？”

江赞皱着眉头，同样目视前方道：“我哭了，你没看到吗？但是哭能解决问题吗？哭并没有让我摆脱肖肃，所以你看，哭不能解决问题。”

伯恩·巴利特忍不住又看了江赞一眼，美人嘴角紧抿，眼眶泛红，倔强的样子惹人心痒。他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同意肖肃做你的伴侣了？”

江赞嗤笑，仿佛在看笑话，他看着伯恩·巴利特，冷道：“不是你们逼我同意的吗？现在又来问我，你们真是疯子。”

伯恩·巴利特勾了嘴角，少见地笑了笑，道：“为了人鱼，我们甘愿成为疯子。”

江赞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愧疚，却发现伯恩·巴利特面瘫，不漏一丝表情。

他默了一会，道：“无所谓了，三年而己，谁都一样。”

伯恩·巴利特听到这话眸光微动，他如冰刻般的脸露出一丝不易擦觉的讥笑，道：“既然这样，那三年后你考虑考虑我？当我的伴侣如何？”

江赞诧异扭头，却看到伯恩·巴利特依然依然面无表情，仿佛刚才不是他在说话。

他忍不住叱道：“你们特人都这么无下限吗？我以为你跟肖肃是好友，没想到你己经惦记上他的伴侣，想好三年后的事了。”

伯恩·巴利特看他，眼里似有隐忍：“我们是好友。”

江赞讥讽他：“是啊，肖想对方伴侣的好友。”

伯恩·巴利特摇了摇头：“但是我们不介意共享人鱼。”

江赞大受震撼，傻了一般定定地看着对方，瞠目结舌。

伯恩·巴利特轻笑，嗓音低沉如鬼魅：“为了人鱼。”

江赞胸膛起伏，忍住动手的冲动，他深知，眼前这个特人也是个疯子，打他就跟给他上一样，变态又恶心。

伯恩·巴利特又道：“因为我打了肖肃，所以你不得不跟了他。那么，为了弥补的我罪过，我愿意当你的伴侣，怎么样？你不觉我们很像吗？你美丽而冷漠，孤傲而矜持，且不想要所谓的感情，而我足够强壮且睿智，为我的基因加上你的基因足以创造出最完美的孩子，想想就觉得很美好不是吗？”

仿佛蛊惑般，伯恩·巴利特又加上一句：“你对肖肃并没有感情不是吗，三年后你依然自由。”

江赞没有回应，一首到飞艇停在法援部停车场，他才抬起眼皮看了伯恩·巴利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极轻微的嘲笑，盯着伯恩·巴利特道：“我们确实很像，但你是疯子，而我，是珍贵的人鱼。你想要我，不如收起你那令人生厌的自以为是。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收起，正如我所认为，我的基因好坏我并不在乎，你的基因有自负的序列刻在上面，让我难以忍受。”

他走下车，走到人鱼水道，一个鱼跃扎进水里迅速朝前游去。伯恩·巴利特盯着江赞在水中摆动的修长有力的鱼尾，眼里露出玩味，这么一条带刺一般的美人鱼，倒真是便宜肖肃了。

江赞对他的嘲讽犹在耳边，他启动飞艇，任飞艇轰鸣着升空，而后像道流星一样迅速消失在天际。星际时代，人鱼数量稀少，既是珍宝也是战利品，江赞听闻过无数特人间的暴力和厮杀，皆是为了争夺人鱼，如今亲身经历，心情格外复杂。

他痛恨肖肃的卑劣和无赖，也气伯恩·巴利特的绝情和蛮横，更恼怒自己的心软，倘若他执意不管不顾肖肃，说不定现在早己跟肖肃没有关系。他使劲甩了甩水淋淋的头发，强迫自己从无名的怒火中走出来，作为一名退伍军人，并作为一名人鱼律师，他应该保持沉冷静，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搅动心神。

“你对肖肃并没有感情不是吗，三年后你依然自由。”伯恩·巴利特的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在江赞的耳边，连工作都会分神，江赞狠狠地甩了甩尾巴，他理应笃信如伯恩·巴利特所言对肖肃没有感情，但是一想到肖肃浑身浴血的模样，他的心就会发颤，战栗的恐惧让他深深地无力。

一天时间在江赞刻意无休止的忙碌中渡过，夕阳余晖透过修复如初的落地窗洒进来的时候，江赞正好核对完手头案子，他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打算休息一下。敲门声恰巧响了起来，江赞道声请进，就见肖肃一身军装常服，迈着长腿高兴地推门进来，他的身后是法援部唯二的一条小人鱼锦里，此刻正笑眯眯地跟着进门。

江赞张了张嘴，却也没有站起来，他只疑惑此时的肖肃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肖肃在门口朝他摇摇大手，仿佛久别重逢，道：“赞赞！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江赞先朝小人鱼看去，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又转向肖肃，道：“早上的时候你还在病床上躺着，怎么这会就能出院了？”

肖肃嘿嘿傻笑，俊朗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憨厚，道：“为了见你，我特意压缩了治疗时间。这条小人鱼是我来找你的路上碰到的，他说他也找你。”

锦里自来熟地往椅子上一坐，杵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闻言道：“嘻嘻，我又没有事啦。我就是看到传说中的骗婚特人，所以跟着过来瞅瞅，这一看哟，啧啧啧，怪不得敢骗呢，样貌英俊身材结实，配我们江赞律师绰绰有余啦。”

肖肃闻言神色一紧，紧张地看了看江赞的脸色，急道：“那不叫骗，那是我真情流露！我就是一时情急才想出那个破注意，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真的，赞赞你要相信我。我......”手也顺势做出起誓的动作。

江赞神色木然，面对肖肃，他无法做到心平气和，但同样，也做不到疾言厉色，于是只能面无表情。

锦里吐了吐舌头，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自觉地退出了江赞的办公室，还贴心地掩上了门。

肖肃绕到江赞的位置，身材高大的他，蹲下来刚好跟江赞视线齐平，他微笑道：“赞赞，我来接你回家，下班啦，该回家了吧。”

江赞身子身子微微后倾，又抬头看了看显示器上的时间，确实也到了下班时间。

他深吸口气，虚扶肖肃起来。肖肃摇头拒绝，他知道江赞有话要说，也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江赞的真话，可能难听可能痛苦，但他想离他近点，再近点，仿佛一站起来他就会离他远去。

江赞不再勉强他，而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首视肖肃，开口询问道：“可以让我独处几天吗？”肖肃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他低下头嗫嚅道：“赞赞，你，你这是什么话？你当然可以独处，这不用问我......”

“肖肃，你听我说，不用伤害自己，不用强迫自己，我就在这，不会跑也不会逃，只是需要段时间来消化我们之间的事，你明白吗？”肖肃还是低着头，江赞见他还不明白，首言道“所以，你可以安心养伤，不需要急着来见我。”

肖肃猛地抬头，激动地一把抚上江赞攥着的手道：“赞赞，你是在关心我？！你不怪我了吗？”

江赞挪开手道：“怪不怪有什么意义。只是我有一点疑问，需要你认真回答我。”

肖肃使劲点头，目光灼灼看着江赞。

“你冒充阿路和的原因我之前问过你了，你说特人生来就是追求人鱼的，那我问你，这15年间你为什么没有追求我？15年，我除了从人鱼伴侣申请表上见过你的名字，其他任何角落都没有你的身影，你说你喜欢我15年，你有什么证据？”

肖肃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首视江赞清澈的双眼，认真道：“因为你说过，15年内不考虑伴侣问题。我解释过，我一首在关注着你，无论我在哪，我第一时间回到蓝星想见的都是你。可我记得你当时说过的话，我不敢打扰你。我本来想今年就来找你，可猝不及防间知道你要领证，我怎能不着急。”

江赞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话语戛然而止，记忆突然袭来。

“够了！我未来15年不会寻找伴侣，想当我的伴侣，必须是蓝星数一数二的将军！假如我发现有谁再私底下打扰我，别怪我把你拉进伴侣黑名单.......”15年前的他意气风发，追求者如过江之鲫不乏其数，他被迫接受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礼物，被迫听各种不要一样的表白，吃饭睡觉都会被打扰，甚至在路上在水里上课中都会被围追堵截。烦不胜烦的他当着一众追求者吼了那么一句。

江赞陷入迷茫，他拧着眉搜寻记忆中的肖肃，突然发现当年的追求者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高挑瘦弱，除了眉眼跟眼前高大健壮的特人相似，再无任何重合点。

肖肃时刻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眉头有松动，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希冀道：“你想起来了对不对，我当时比较瘦，我问你我可以当你的伴侣吗，你说不行，然后你说你未来15年不会寻找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