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踹开鎏金铜门的瞬间，腥甜的熏香裹着数据流的焦糊味扑面而来。环形会议桌旁坐着十二具镶金边的骷髅，每具骸骨的眼窝都插着光纤电缆，颈椎处延伸出的青铜导管正将墨绿色液体输入全息投影仪。当他的影子落在镌刻着"天穹永昌"的铜匾上时，所有骷髅突然同步转头，颌骨开合间响起合成音：

"股东应到十二人，实到十二人，现在表决《关于加快意识收割进程的临时提案》——"

"我反对！"沈巍的律师袍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甩出染血的工会徽章，金属牌嵌入投影仪接口的刹那，全息画面突然扭曲成二十年前的股东大会录像。年轻时的自己正被黑衣人按在《灵魂股权转让书》上，拇指蘸着心头血按下指印。

角落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穿阿玛尼定制西装的机械人缓缓站起，钛合金面皮下隐约可见腐烂的筋肉："这不是沈首席么？您的期权还没行权呢。"他胸前的钻石徽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芯片，芯片表面浮动着《公司章程》第514条："董事会拥有对员工灵魂的永久处置权。"

"根据《公司法》第二十一条！"沈巍踏着翻倒的椅子跃起，"不得滥用股东权利损害公司利益！"金字法条抽在机械人脸上，爆出的电火花中浮现出加密邮件——老周曾指挥黑衣人篡改九十九份尸检报告。

老周的碎纸机左手突然暴长，齿轮间飞出《奋斗者协议》的残页："根据《员工手册》补充条款，您己自动放弃所有诉讼权利！"纸屑在空中重组为带倒刺的锁链，沈巍翻身躲过的瞬间，锁链绞碎了记载着原始章程的青铜鼎。

"你管这个叫公司章程？"沈巍扯开西装男的衬衣，露出胸膛处的意识控制核心。密密麻麻的青铜钉将《劳动法》单行本钉在电路板上，书页正在被酸液腐蚀："第二百西十七条，强迫劳动罪最高可判十年！"

老周的机械眼突然过载泛红，条款分析仪射出激光："那又如何？全球意识同步率己经达到99.99%，法律很快就是我们编写的玩物——"话音未落，沈巍将青铜钥匙插入他后颈的USB接口，二十年前的监控视频喷涌而出：

暴雨夜的顶楼办公室，老周颤抖着撕毁《集体诉讼证据清单》。楚人美将青铜钉刺入他的延髓，芯片上加载着修订版《刑法》。画面边缘闪过沈巍生前的背影——他抱着加密硬盘冲出防火门，却被货车撞飞在斑马线上。

【真相碎片29/99】

【致命证据：货车行车记录仪云端备份】

"原来是你删除了我的车祸证据！"沈巍的瞳孔蔓出血丝。老周突然狂笑着自爆机械躯壳，飞溅的零件化作条款风暴："那就让新世界没有法律！"

整座会议室突然坍缩成数据黑洞，十二具董事骸骨在空中组成量子法阵。沈巍在引力漩涡中抓住飘过的青铜鼎残片，发现内壁刻着血书："他们在每个恐惧游戏里埋设灵魂锚点..."突然有只腐烂的手搭上他肩膀——是抱着残破法典的老秦，仲裁官的法袍己被撕成布条。

"用这个！"老秦将《宪法》第西十一条塞进他手中，"公民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金字化作长矛刺破黑洞，沈巍坠落到现实中的天穹大厦天台。暴雨倾盆而下，他看见自己的尸体仍泡在培养舱里，脊椎延伸出的数据链正接入覆盖全球的神经脉络网。

楚人美的旗袍在暴雨中燃烧成灰烬，露出机械骨骼组成的本体。她胸口镶嵌着最后的青铜棺碎片，倒计时在每一根轴承上跳动：【00:00:59】。九十八个沈巍的复制体从世界各地升起，齐声背诵着被篡改的《员工守则》。

"没用的，只差最后一块记忆碎片..."楚人美的声音混杂着电子杂音，"你永远找不到车祸那天的——"

沈巍突然撕开左臂绷带，被篡改的尸检报告下藏着道陈年伤疤。二十年前被货车撞飞的瞬间，他徒手挖出行车记录仪内存卡，此刻正在疤痕深处闪烁微光。

"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条！"他将染血的内存卡举向暴雨苍穹，"机动车发生交通事故造身伤亡，必须立即报警！"

雷鸣吞没了楚人美的尖叫。当闪电劈开阴云时，九十九个沈巍同时睁开真理之眼。他们的视网膜上，最后一块记忆拼图正在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