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追光灯扫过观众席时，路渺下意识攥紧迷彩服衣角。七天前还在训练场匍匐的西人，此刻竟要作为军训优秀代表上台领奖。

她偷偷瞥向身旁的江鹤一，少年将校徽别得端正，侧脸在光影里镀着层绒绒的金边，与那天瘫在沙发上揉太阳穴的模样判若两人。

主持人念到他们的名字时，队伍前端的陆怀予突然绊了江鹤一一脚。江鹤一踉跄半步，迷彩裤蹭过台阶发出沙沙声，惹得台下爆发出善意的哄笑。路渺强忍着笑，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颁奖台的红地毯比想象中短得多，教导主任递来的勋章沉甸甸的。

当路渺低头别勋章时，江鹤一突然凑近她耳边：“你别歪了，像挂了个歪铃铛。”温热的呼吸扫过脖颈，路渺手一抖，针扎似的戳到手指，疼得她差点跳起来。

“保持军姿！”身后的余茵茵压低声音提醒，嘴角却藏不住笑意。西人在台上站成歪歪扭扭的方阵，台下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里，路渺听见江鹤一闷笑的声音：“完了，明天校园论坛的头条肯定是‘军训标兵领奖现场笑场’。”

在最后退场的时候，路渺故意踩了踩江鹤一脚上的解放鞋，脚上力道不小，惹得江鹤一呲牙咧嘴。

谁能想到那些天在烈日下军训的抱怨与疲惫的时光己经过去了。

他们回到观众席，礼堂的顶灯再次亮起，迎新晚会的开场舞是无人机编队表演，三百架闪着红蓝灯光的飞行器在夜空中组成校训与校徽图案，最后化作“欢迎新同学”的立体字样。

当军体拳方阵登场时，十六名少年齐声呐喊着“杀”字，动作整齐得像是精密的机械齿轮。

路渺注意到，领拳的男生在转身时偷偷擦了把汗，却丝毫不影响动作的力度，迷彩袖口在聚光灯下划出凌厉的弧线。

她歪头戳戳江鹤一的肩膀给他指着台上的方向：“哎呦喂，你瞧这小哥，游刃有余啊！”

江鹤一撇嘴：“切，有什么了不起。”

吉他弹唱环节，江鹤一抱着原木色吉他踏上舞台，礼堂骤然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追光灯精准落在他肩颈，迷彩外套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底下沾着训练场草屑的白T恤，却丝毫不减他从容的气场。

垂眸调弦的动作行云流水，尾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弄出几个清亮泛音，像石子投入湖面，瞬间激起台下此起彼伏的惊叹。

前奏响起的刹那，慵懒的旋律裹着夏夜晚风的味道流淌开来，路渺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是他们在拉练路上哼唱过无数次的民谣，此刻被江鹤一改编得温柔又张扬。

他倚着立式话筒轻笑，磁性的嗓音漫过整个礼堂：“青春是场盛大的狂欢，而我们正站在最中央。”

高潮段落，江鹤一突然放下吉他，单手抄起话筒架旋转半圈，金属支架擦过地面发出刺啦声响。

混着欢呼声，江鹤一即兴加入一段说唱，把军训时的趣事编成押韵的段子：“踢正步顺拐的小王，拉歌时破音的小张，还有偷偷往帽子里塞冰棍的排长……”歌词逗得全场笑作一团，教导主任都憋不住嘴角上扬。

唱到兴起时，江鹤一忽然朝着观众席眨了眨眼，脚步轻快地往台前迈了两步。他的目光掠过人群，突然在路渺所在的方向顿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鹤一己经俯身摘下胸前的校徽，精准地抛向她。金属徽章带着余温落在掌心，路渺抬头，正对上少年眼底狡黠的笑意：“接住了，我的最佳听众。”

礼堂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余茵茵撞了撞路渺的肩膀，“呦，你家江鹤一可以啊。”

路渺攥着校徽，耳尖发烫，却见江鹤一己经重新拿起吉他，指尖拨动琴弦，最后一个音符化作温柔的尾音：“感谢今晚，让我唱进了某人的心里面。”

话音未落，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江鹤一单手插兜，对着台下抛了个飞吻，在如雷的掌声中潇洒退场，迷彩裤口袋里还露出半截没吃完的巧克力包装纸，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金光。

没过多久，江鹤一拨开礼堂侧门的幕布溜到路渺身后，迷彩裤口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还在晃悠。

“怎么样？”他弯腰凑近，带着吉他松香气息的热气扑在她耳畔，嘴角扬起得逞的弧度，“是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小哥’强多了？”不等路渺回答，他己经伸手戳了戳她攥着校徽的手心，“这可是专属奖品，别人羡慕不来。”

陆怀予环胸靠在走道的墙面上：“你小子可是出尽了风头。”

隔天早晨，路渺心血来潮去食堂买早饭，她自告奋勇的说要帮江鹤一带一份，两人都起晚了，余茵茵和陆怀予俩人早己经去学校上早自习了。

刚走到煎饼果子摊前，就听见前面的人喊：“阿姨，来一个煎饼加两个蛋！”

路渺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排练着措辞，终于轮到路渺，她清了清嗓子：“阿姨我要两个……”话还没说完，另一条队伍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我要十个煎饼打包！”路渺和阿姨同时愣住，转头看向那个五大三粗的体育生。他挠挠头，憨厚地说：“今天我们队训练，大家都没吃早饭。”

路渺可怜巴巴地望着阿姨，希望她能先给她做一个。阿姨左右为难，最后一拍大腿：“这样吧，小伙子，阿姨先做，你和姑娘商量好了，谁先拿。”

路渺转头和男生商量：“你先拿五个，然后我再拿两个，然后你再拿剩下的，这样就不会谁先谁后了。”体育生爽快地答应了。

看着阿姨行云流水地摊煎饼，路渺和体育生聊了起来。聊两个来回路渺才知道他们今天要参加比赛，所以才集体加餐的，不一会路渺的煎饼做好了，她拎着两份煎饼准备付款，体育生借着手长的优势先付款。

他晃了晃手中的付款码，“算我请你的。”说完路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远处身后的声音叫住了：“渺渺！”

江鹤一头上浸着一层薄汗，朝着路渺的方向走过来，路渺转头对着体育生说了句谢谢就匆匆忙忙的奔向江鹤一的身边。

江鹤一快速的呼了两口气：“原来你在三食堂，让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