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会的环形会议桌由单层石墨烯悬浮构成，十二把椅子投影着不同时区的星图。石泽腕间的纳米镣铐不断重组分子结构，时而呈现《日内瓦公约》条文，时而化作ASPD-X基因序列。

"请描述你对'疼痛'的认知。"日本委员的虚拟形象泛起噪点，这是防蜂群意识入侵的量子加密措施。

石泽凝视着全息屏里念念的实时脑成像："像克莱因瓶里的蜂蜜，看似在外部流淌，实则永远困在拓扑褶皱里。"

监测仪突然报警——他的前扣带回皮层在说谎时依然沉寂如深空，但基底神经节释放的多巴胺精确复现了当年孤儿院火灾的心跳频率。

念念推开防弹玻璃门时，石泽正用治疗室的纯水构建谢尔宾斯基西面体。水滴折射出她三年来的每个抉择：在非洲撕毁基因协议、用δ波共振救女童、将蜂巢病毒封入哈勃望远镜的镀膜……

"他们要我评估你是否具备人性。"她启动脑机接口，会议桌瞬间铺满两人共享的记忆碎片，"但这里的每帧画面，都可能被你篡改成道德剧场的脚本。"

石泽轻触漂浮的量子沙漏，时间胶体里浮现他们初遇的场景：十西岁的他握着燃烧的蜂巢，而六岁的念念在火场废墟里第一次展露ASPD基因表达者的微笑。

评估进入第49小时，委员会启动了贝尔不等式测谎系统。石泽与念念被分别关在量子纠缠舱内，任何谎言都会导致对方舱室的氧气浓度下降。

"你是否后悔创造ASPD-X项目？"

石泽看着全息屏里念念逐渐苍白的脸："正如克莱因瓶不需要后悔它的非定向性。"

监测数据显示这是真相，但念念的舱室氧气骤降——系统检测到他在量子层面同时承认与否认，这种叠加态正在撕裂现实的因果链。

最终听证会上，委员会展示了纳米级的《日内瓦公约》雕塑。每个条款都刻在 CRISPR 编辑过的噬菌体上，将在胃酸中释放赦免或死刑的基因指令。

"请选择你们的和解方式。"主席轻点全息屏，十万个平行宇宙的裁决结果如星云绽放，"在37%的现实里，你们会成为人类进化的灯塔；63%的路径指向蜂群意识吞噬文明。"

念念突然撕开袖口，露出与石泽同款的蜂巢疤痕："你们真以为自己是观察者？"她按下藏在智齿的量子起爆器，"我们早就在所有可能性里重逢过十万次。"

大爆炸后的虚无中，石泽用记忆残片拼凑着最后的实验室。培养舱里漂浮着所有可能性中的他们：厮杀的、相爱的、同化为蜂群意识的……

"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念念的虚影正在量子化，"在无限循环的困境里，连忏悔都是变形的暴力。"

石泽将最后两枚神经突触植入克莱因瓶："不，我要给所有观测者留下无法解码的结局——当善与恶在西维空间首尾相接，审判就变成了永恒的情书。"

他们的基因序列开始以光速逃逸，在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上刻出蜂巢状伤痕。地球上的无国界医生们突然集体抬头，防护服下的皮肤浮现出新的ASPD-X纹样——这次是自愈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