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丽是在生物凝胶的蠕动中醒来的。后颈植入点持续传来蜂鸣般的刺痛，睁开眼看见的墙面正在渗出淡粉色粘液。手指刚触到墙壁就陷入果冻状物质中，三十七根生物探针瞬间刺入指尖，虹膜扫描仪的蓝光在头顶亮起。

"欢迎来到鸢尾花园，何女士。"刘七爷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回响，"您此刻的心率达到128次/分钟，建议深呼吸三次。"

何大丽发狠撕开凝胶墙面，扯断的纤维组织喷出荧绿色汁液。暗门在左侧第五根肋骨位置显现，密码锁屏幕显示着念念的实时脑波图谱——β波异常活跃到危险值，这是深度意识干预的征兆。

走廊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结构，地面生长出肉瘤状监控器。第七间禁闭室的观察窗上结满冰花，凑近时热感应系统自动除霜，露出里面被藤蔓缠绕的女人。她腹部隆起的透明薄膜下，蜷缩着长出鱼鳃的胎儿。

"这是2018年天鹅湖剧团失踪的首席。"苏青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白大褂下摆沾着类似海葵的触须，胸牌背面闪过基因优化中心的鸢尾花标志。

何大丽攥住她衣领时，纳米防护服突然释放生物电流。"你早就知道！七年前给我接生的根本不是产科医生！"记忆闪回分娩那天的无影灯，那些戴呼吸面罩的"医生"袖口都有同样的鸢尾花纹身。

警报声撕裂空气，走廊瞬间变成血红色。苏青苗将我推进清洁管道，塞来沾着粘液的记忆芯片："去找七爷办公室的虹膜扫描仪，密码是临临的死亡时间。"

通风管道里漂浮着发光孢子，每个孢子都包裹着实验体的记忆片段。何大丽在第14个岔路口撞见正在蜕皮的监控者，它蛇类竖瞳里映出三个重叠的时钟——现实时间、基因优化中心的实验时间、还有念念意识空间的精神时区。

刘七爷的办公室种植着巨型鸢尾花，花蕊是数百个旋转的硬盘。虹膜扫描仪启动时，整面墙变成液态显示屏，浮现出令我血液凝固的画面：七年前的游轮酒会上，何大丽喝下的香槟里悬浮着纳米机器人，它们正在改写受精卵的基因序列。

"筛选进度67%...89%...第33次实验体存活。"实验日志自动播放，全息影像展示着令人作呕的过程——二十个胚胎在培养液里互相吞噬，最终胜出的念念眼中流转着量子光辉。

暴雨拍打防弹玻璃的声响将何大丽惊醒，办公室暗门正在关闭。刘七爷倚着门框擦拭金丝眼镜，他身后悬浮着三十三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都沉睡着与念念一模一样的女孩。

"亲爱的，你猜我们现在该叫哪个出来见妈妈？"他指尖轻点，所有培养舱同时注入苏醒剂。警报声中，我听见此起彼伏的童声在喊妈妈，就像七年前产房里重叠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