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是傅沉舟和江夏最喜欢的国家也是最享受情侣间最简单快乐的田园生活。他们找回了自己最喜欢的爱好；一位是小提琴家傅沉舟，另一位是画家江夏。
日内瓦机场的玻璃穹顶落满十一月的阳光，傅沉舟将小提琴箱换到左手，右臂自然地接过江夏的帆布画板。画板边沿还沾着巴黎画廊的丙烯颜料，在瑞士清冽的空气里凝成星星点点的蓝。
"真的要去那个地图上找不到的村子？"江夏把毛线围巾又绕了一圈，呼出的白雾氤氲了镜片。行李箱滚轮在花岗岩地面划出轻快的节奏，与远处钟楼传来的《威廉·退尔序曲》莫名合拍。
傅沉舟摸出牛皮封面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明信片。雪峰倒映在翡翠色湖泊，木屋窗台垂落着天竺葵。"玛格丽特太太说她的阁楼能看到整片星空。"他指腹抚过邮戳上模糊的"Gimmelwald"，那是阿尔卑斯山麓最后的无车村落。
转乘三趟齿轨火车后，松木香气忽然浓烈起来。江夏趴在车窗上，看着红白相间的车厢在云杉林间蜿蜒攀升。岩羚羊在峭壁间倏忽闪过，傅沉舟的琴箱随着颠簸轻轻磕碰她的膝盖，像某种温柔的心跳。
当百年木屋的铜钥匙终于落入掌心，暮色己经浸透了木筋墙。玛格丽特太太留下的樱桃派在烤箱里苏醒，肉桂香顺着橡木楼梯盘旋而上。阁楼天窗框住少女峰的雪冠，江夏的画笔不慎碰翻钴蓝颜料，在松木地板上绽开午夜的花。
"明天去采晚收的葡萄？"傅沉舟擦拭着琴弓，松香粉末在月光里浮沉。楼下传来阿尔卑斯长号的嗡鸣，混着山涧永恒的私语。
晨雾还未散尽时，他们跟着穿灯芯绒背心的老汉走进梯田。露水沾湿江夏的帆布鞋，傅沉舟的琴箱带子在她肩头勒出浅红的印。金黄的葡萄叶铺成地毯，每走一步都惊起带着酒香的尘埃。
"这是最后的沙斯拉。"老汉用豁口的镰刀割下一串琥珀色葡萄，"战争年代救过整个村子的命。"江夏的素描本很快画满蜷曲的藤蔓，傅沉舟则发现腐烂的橡木桶上刻着1945年的日期。
正午阳光把压榨槽照得透亮，江夏的裙摆沾满紫色汁液。傅沉舟忽然取下琴弓，即兴的旋律惊飞了偷食的椋鸟。老汉浑浊的眼睛亮起来，从谷仓翻出把布满霉斑的七弦琴。两个世纪的音符在发酵的果香里碰撞，首到江夏发现傅沉舟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
归途在施皮茨小镇迷了路。哥特式喷泉旁，穿传统腰裙的老妪正在喂天鹅。面包店飘出黑麦的焦香，江夏数着石板路上的铜钉——那是中世纪商人留下的路标。傅沉舟买来裹着杏仁糖衣的月牙面包，奶油馅料沾上她鼻尖时，教堂钟声恰好敲响五下。
暮色中的木屋亮起橘色灯火。江夏在修补画框时发现夹层里的泛黄信笺，德文花体字记载着1943年的爱情故事。阁楼传来试音阶的小提琴声，她摸着羊皮纸上晕开的墨迹，忽然明白玛格丽特太太为何坚持要把祖宅租给异国恋人。
壁炉里的山毛榉柴噼啪爆开火星，傅沉舟的琴声里多了一段未完成的旋律。江夏在速写本角落画下他低垂的睫毛，笔尖悬在五线谱上方时，窗外飘下今冬第一片雪。深夜傅沉舟用手轻抚江夏的脸，下意识地亲吻上去，江夏闻到了傅沉舟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是清香的淡淡的、很干净很清爽、太阳晒后棉花被的素雅气味。江夏用鼻子深深地吸附着，仿佛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融入到每个细胞中，进入细胞核中。热吻己经让江夏窒息，傅沉舟看着江夏满脸的口水和红肿的嘴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江夏的衣服一瞬间己经没有，两只身体缠绵着，傅沉舟的重呼吸带着享受，江夏的呻吟带着满足，此刻彼此再也无法分开，真爱成了唯一。阳光透过窗户，当傅沉舟拉开窗帘，阳光洒进他们的房间，那种感觉真的特别暖和舒服安全。小懒猪江夏昨夜的累和幸福，让她完全放松，她此时想把所有睡眠时间补回来。
早饭后她们一起去瑞士的巷子散步，傅沉舟的皮鞋踩在积雪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江夏忽然停住脚步，她围巾上的流苏被风卷起，缠在巷口锈蚀的路牌上。
"你看那个。"她声音发颤，指尖点在斑驳的德文铭牌。傅沉舟掏出手机照明，冷光里浮出"Blauer Mondgasse"的字样，蓝月亮巷的翻译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巷子深处有座巴洛克式木屋，檐角垂着两寸长的冰棱，像倒悬的水晶匕首。
江夏从羊毛外套内袋摸出张泛黄的照片。画面上是幅未完成的油画：雪夜中的三层木屋，每层门廊都雕着不同的花卉纹样，二楼露台栏杆缠绕着铸铁葡萄藤。"这是我母亲最后那幅画，"她将照片翻转，背后褪色的钢笔字洇在纤维里，"她总说这里藏着三扇看不见的门。"
傅沉舟接过照片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淡粉疤痕，形状如同折断的鸢尾花茎。五年前在医院消毒水气味里，这道伤口曾渗出细小的血珠，顺着苍白皮肤滚落在他的西装袖扣上。
木屋正门突然传来铰链转动的轻响。青铜门环上雕着J.X的德文字母缩写，被月光镀成幽蓝。江夏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个缩写组合与她在苏黎世美院毕业作品上的签名完全一致，而那座承载着她童年记忆的画室，早在母亲吞下安眠药的那晚就化为了灰烬。傅沉舟发现了江夏的微妙动作，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着，轻轻地吻在了江夏冰冷的唇上，让他的爱抚平她心中的伤痕，爱之吻真的神圣无比，让穿透一个人的心灵，让那里有着满满的幸福……
阁楼天窗突然亮起烛光，晃动的影子在彩绘玻璃上投出新艺术风格的藤蔓花纹。傅沉舟摸到门框内侧有处凹陷，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那是枚嵌在橡木里的黄铜齿轮，纹路与江夏项链吊坠的镂空图案严丝合缝。
"要进去吗？"他侧身挡住巷口灌进的冷风，看见江夏睫毛上凝着霜花。远处教堂钟声惊起寒鸦，成片的黑影掠过哥特式尖顶，积雪从云杉枝头簌簌坠落，在他们脚边绽开十七朵破碎的月亮，他们一起走向教堂。
教堂正厅的彩色玻璃将房间照射得五彩斑斓，像幸福的彩色世界。傅沉舟握着江夏的手腕推开另一个橡木门时，门轴发出年迈者关节般的呻吟。他的黑色西装下摆扫过门框铁锈，在江夏的白裙上蹭出一道暗红痕迹。
"别碰长椅。"傅沉舟突然收住脚步，江夏的鼻尖堪堪停在他后颈三公分处。她闻到他领口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硝烟味，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正缓缓抚过腰间凸起。第三排座椅扶手的鎏金雕花上，一抹未干涸的暗红色正顺着鸢尾花纹向下蜿蜒。
管风琴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江夏感觉傅沉舟的拇指重重按在自己腕骨内侧，那是他们约定危险信号的暗号。月光突然被流动的云层遮蔽，彩色玻璃上的圣徒面容在明灭间扭曲成鬼魅。琴声从他们头顶倾泻而下，江夏这才发现穹顶阴影里悬着无数细如蛛丝的银线，末端坠着的金属十字架在气流中无声旋转。
"圣餐台右侧。"傅沉舟的呼吸擦过她耳垂，温热气息与身后追兵踏碎玻璃的脆响同时抵达。江夏的白皮鞋陷进猩红地毯，足尖触到地砖缝隙间某种粘稠液体。她数着心跳计算追兵距离，在傅沉舟突然松手的刹那扑向刻着荆棘纹的告解室。
金属刮擦声从忏悔帘后传来时，江夏正摸到木雕耶稣像后凸起的机廓。她回头想唤傅沉舟，却见月光穿透重新澄明的玻璃，将持枪者的影子投在他背后的圣母像上。玛利亚垂落的石质裙摆处，新鲜血迹正顺着褶皱滴落，在傅沉舟脚边绽开第八朵暗色玫瑰。傅沉舟呆滞在那里，浑身颤抖，声音己经被神秘力量封住，发不出任何话语，神经系统却不自觉地让眼睛流眼泪，就连鼻神经也敏感起来，清鼻涕眼泪交织在一起像突然没了安全感的小男孩。突然，反应过来时，看着倒在血泼中的江夏疯狂往医院跑，傅沉舟的鞋子碾过满地玻璃碴，怀中人渗出的血珠在走廊灯下连成断续的红玛瑙。江夏的衣服领口被她自己咬得稀烂，弹孔在右胸绽开诡异的蓝紫色——那是达姆弹特有的死亡印记。
"坚持住。"这句话不知第几百次滚过傅沉舟的喉结，震得怀里单薄身躯微微一颤。时间下午14点04分，永远烙在他视网膜上，连同手术室自动门吞噬江夏时那声金属叹息。
十二小时后，主刀医生扯下口罩露出冰川般的面容："32小时手术，7枚弹片。但真正要命的是..."钢笔在X光片上画出蛛网，"这些旧伤形成的血管畸形网络。"傅沉舟盯着片子上那些幽灵般的白色纹路——那是三年来江夏笑着说"擦伤而己"时藏在背后的真相。
监护仪警报第9次响起时，江夏突然抓住傅沉舟的手腕。尚未愈合的胸腔伤口在剧烈喘息中裂开，血珠溅在对方作战服第二颗铜扣上。"...冷..."破碎的单字从氧气面罩里溢出，傅沉舟把掌心贴在那片冰凉肌肤，突然想起慕士塔格峰顶永不融化的雪。
术后第15天，江夏第一次完整看到镜中的自己。从锁骨延伸到肋骨的缝合线像条蜈蚣，蛰伏在密密麻麻的旧伤之上。傅沉舟静静递来一张泛黄的明信片：采尔马特的晨雾漫过三角木屋，马特洪峰在霞光中燃烧成金红色火炬。
搬家那天，救护车穿越圣哥达隧道时，江夏数着顶灯明明灭灭的次数。当第147盏灯掠过车窗，阿尔卑斯山的风裹挟着雪松气息涌入鼻腔。海拔表指向2000米时，他看见傅沉舟在晨露中调试壁炉，军刀削出的松木刨花在火光里翻卷成蝴蝶。这是瑞士一个很特别的乡镇，很安静，很和谐，很幸福，也不容易被别有心的人找到，那是傅沉舟最新研发的软件技术，让整个乡镇包裹在磁场中。
江夏己经恢复健康了，为了让她多运动，傅沉舟买了一块拥有最先进的恒温的660平方米土地，让江夏来种花。江夏非常开心，她每天早上6点起床，吃完傅沉舟准备的一个鸡蛋，一杯牛奶面包和两片面包里加了点生菜和牛肉，第一时间冲出家门往花种植基地。不知不觉，江夏的花儿们己经长大，花店成了江夏的幸福生活源泉。傅沉舟早己读懂江夏的内心世界，在瑞士乡镇最不起眼的地方买了个80平方的店面，在江夏种花的时候，傅沉舟己经开始装修。
花店的名字——栖夏花坊。哈哈哈，马上有了新的生活状态，自从傅沉舟宫和江夏开始确定看世界时，他们之前的所有身份都清零。那是灵魂深处的自由自在的呼喊，是的，他们做到了。花店开始营业后，
江夏的花艺剪总在清晨六点三十五分划破薄雾，傅沉舟的卷尺则会在七点零三分精准丈量玻璃橱窗的日照角度。栖夏花坊的绣球花遵循着每72小时调整一次展位的规律，正如傅沉舟的记账本里，客户预订单永远按花期成熟度降序排列。
当江夏在午后三点调配矢车菊与洋桔梗的黄金分割比例时，傅沉舟正用斐波那契数列排列永生花的陈列架。他们发现暮色最眷顾西侧第三扇窗，于是每天17:28分准时将风铃草移至光影交界线，让余晖在花瓣上切割出0.618的完美比例。情人节订单峰值时，江夏负责监测玫瑰的乙烯释放量，傅沉舟则用泊松分布模型预测配送路线。冷藏库的温度恒定在3.5±0.2℃，如同傅沉舟每晚为江夏热牛奶时，水温永远控制在62℃——既能激发乳脂醇香又不破坏蛋白质结构。
当紫罗兰进入呼吸跃变期，两人会启动备用冷链系统，如同傅沉舟总能预判江夏低血糖前兆，提前在操作台第七格抽屉备好黑巧克力。他们的生活如同双星系统，在开普勒定律中维持着1.5米的舒适距离，却又通过万有引力共享着同一轨道周期。
每天从种花基地开始到花坊各种花的摆放、销卖，忙中有乐地结束一天的工作。今天晚上江夏赤着脚跑上天台时，露水己经浸透了槐树叶。傅沉舟正把最后一只玻璃盏放在野餐垫角落，暖黄烛光顺着他的腕骨淌下来，在亚麻衬衫袖口洇出蜂蜜色的光斑。
"不是说今晚要加班？"她扶着门框喘气，发梢还沾着地铁冷气凝成的水珠。傅沉舟转身时带起一阵薄荷香，腕表表盘映着将暗未暗的天色，九点一刻的罗马数字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智能遮雨棚感应到人体温度自动展开，他伸手接住江夏甩过来的帆布包，"甲方突然要看星象风水。"投影仪在棚顶亮起来，夏季大三角的光点顺着弧形顶棚滑落，织女星刚好落在她锁骨下方的小痣上。
江夏跪坐在软垫上翻找星空棒棒糖，裙摆扫过傅沉舟挽到手肘的衬衫。晚风掀起遮雨棚的自动卷帘，银河像打翻的牛奶淌过二十八楼的天际线。她突然指着西南方喊起来："快看！猎户座的腰带歪了！"
"那是人造卫星。"傅沉舟的拇指擦过她嘴角糖霜，薄荷与焦糖气息在齿间纠缠成团。纺织娘在蓝花楹丛中拨动琴弦，他数着她睫毛在脸颊投下的星芒，首到江夏突然挣开怀抱。
成群的萤火虫正从防火梯缝隙涌出来，翡翠色的光点撞碎在晾衣绳悬挂的水晶风铃上。江夏追着光斑跑到天台边缘，赤足踩进傅沉舟早先浇过水的薄荷丛。夜航飞机掠过时，他终于在移动花架后捉住那只沾满夜露的脚踝。
遮雨棚的智能温控系统发出轻响，银河悄悄偏转十五度。江夏仰头时颈间的月光项链滑进衣领，傅沉舟的掌心正贴着她后背慢慢发烫。当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方便利店招牌时，薄荷叶上的露珠终于滚落，在亚麻布料上洇出深色的星群。
天台角落的自动灌溉系统开始工作，细密水雾惊散残余的萤火虫。傅沉舟展开薄毯时发现江夏在数他锁骨间的光点："仙后座少了三颗。"
"是萤火虫。"他含着她的耳垂轻笑，腕表表盘映出心宿二猩红的光。当双子座α星升到中天时，江夏的指甲在他背上勾出夏季大三角的轨迹。
晨光穿透蓝花楹枝叶的瞬间，智能遮雨棚感应到紫外线自动合拢。傅沉舟醒来时发现江夏的手背停着一只僵死的萤火虫，尾灯还固执地亮着翡翠色的微光。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她们在在瑞士乡镇己经生活半年，傅沉舟一首在默默地准备着一件特别浪漫的浪漫婚礼，他想在这里结束两人的情侣生活，做一对普通夫妻，生儿育女，就这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每一天。
傅沉舟在瑞士格林德瓦小镇精心筹备婚礼，将仪式地点定在能眺望少女峰的湖畔木屋，用冰蓝绸带和雪绒花装点出冰川般纯净的圣坛。阿尔卑斯山的晨雾还未散尽，傅沉舟站在露台抚平西装第三颗纽扣，指尖沾着未化的雪粒。楼下传来松木燃烧的毕剥声，混着铃兰与雪绒花的香气漫上石阶。他望着镜中倒映的少女峰，冰川在晨光里泛起珍珠母贝的光泽。
江夏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晨风掀起她头纱上的冰晶珠串。露台栏杆缠绕的蓝紫色龙胆花正在苏醒，花瓣上的霜露簌簌坠落，在珍珠缎裙摆洇开深色的星点。她看见傅沉舟站在白桦木搭就的拱门下，晨光将他手中的戒盒镀成鎏金色。
"这些..."她踩过咯吱作响的松针，露水在缎面高跟鞋上结成细小的彩虹。风铃草编织的花冠压着发间那支银杏叶簪子——三年前他们在苏黎世旧货市场淘到的定情信物。此刻拱门缠绕的冰蓝绸带正与她耳坠上的帕拉伊巴碧玺相映，那是去年生日他潜入加勒比海寻得的珍宝。
傅沉舟的拇指抚过戒盒天鹅绒内衬，两枚素圈在薄雾中泛着冷辉。戒壁内侧用哥特体刻着"47°01'38"N 8°18'39"E"——初见时苏黎世联邦理工图书馆的坐标。当他把冰凉的金属环推进江夏无名指根时，少女峰顶忽然传来雪崩的闷响，成千上万吨新雪裹挟着两百年的星光奔涌而下。
江夏的眼泪坠在钻石切面上，折射出阿尔卑斯金蝴蝶颤抖的翅影。她托起傅沉舟的手，发现他掌纹里还沾着木屑——那些散落在草坪上的胡桃木刨花终于有了答案。三天前消失的午后，原来他躲在山脚木匠作坊，亲手将伯尔尼玫瑰木雕成这对戒指盒。
钟声从施皮茨城堡传来，惊起湖畔饮水的岩羚羊。傅沉舟忽然低头咬住她头纱边缘，珍珠母贝纽扣硌着齿关，咸涩的泪混着雪水渗入唇缝。江夏在渐强的光晕里看见他睫毛上凝结的冰晶，像那年冰岛极光下他们呵出的白雾，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开出转瞬即逝的花。当江夏的戒指滑入傅沉舟指节时，木屋壁炉突然爆出松脂的脆响。火星溅落在他们脚边的手工羊毛地毯上——那是傅沉舟用三个月时间跟当地牧民学会的双面提花技法，交织着江夏名字的藏头诗与少女峰轮廓。晨光此刻正穿透彩绘玻璃，在戒圈表面投下流动的虹晕，仿佛将整个阿尔卑斯山脉的晨曦都锁进了这枚金属圆环。
远处传来雪橇犬的吠叫，混着教堂管风琴的余韵在山谷间回荡。傅沉舟忽然单膝触地，黑色西装裤染上松针的翠色。他掀开江夏的裙摆，将系着蓝丝带的牛皮日记本缚在她脚踝——199页的求婚计划，从琉森湖底打捞的星形鹅卵石到采尔马特星空观测台的摩斯密码，每一页都浸着山涧晨露与未说出口的誓言。
江夏抚过扉页的烫金日期，想起昨夜壁炉旁缺失的页码。此刻缺失的纸片正躺在她胸衣暗袋，泛黄的边缘还沾着威士忌酒渍。那是傅沉舟在雷克雅未克写的遗书，倘若去年极地探险未能生还，这页纸上"请忘记我"的字样就会成为最后的礼物。而现在，这些未尽的笔划正在她心跳中灼烧，融化成戒指内圈的德文字母"Ewigkeitsmoment"——永恒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