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缦欲言又止，但看到贺怀川眼底的坚决，她终于是对父亲点点头。

看着站在一块儿的两人，沈父欣慰地叹了口气：“兜兜转转，你们到底还是走到一起了，也好……”

说着，他看着贺怀川，语重心长：“怀川，以前我觉得你并不是个好丈夫，但现在既然安缦也同意不离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她，如果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我绝不饶你。”

贺怀川立刻敬了个礼：“报告！绝对不会！”

沈父这才点点头。

冷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杈不断晃动。

贺怀川和沈安缦从医院出来，并肩走在路上，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吱嘎’响。

“晚上你来接爸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沈安缦拢了拢外套。

贺怀川抓住她被冻红的手，哈了口气后摇摇头：“军长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才让我先送你回家，听话。”

面对他的温柔，沈安缦心微微一软，突然问：“贺怀川，你多大了？”

贺怀川眼底闪过抹莫名：“三十五。”

她嗯了一声，沉思着：“……三十五，我现在才发现，你比我大了快十岁啊。”

听了这话，贺怀川面色一僵：“嫌我老？”

看到他脸上遮不住的紧张和担心，还有那么一点点真怕自己被嫌弃，沈安缦忍不住笑了，故意撇撇嘴：“有点。”

虽然贺怀川已经三十五岁，但常年的训练让他体魄不输年轻小伙，模样也和从前一样。

沈安缦原以为他会憋屈一会儿，谁知道他突然附身，把自己抱了起来，步伐稳健地朝前走。

见路人都投来惊讶地眼神，沈安缦又臊又急：“你干什么？在外头还这样，赶紧把我放下。”

如果说贺怀川这行为放在四十年后倒也没什么，但现在可是1985年，这样含蓄的年代，他这样的‘老古董’居然敢这样。

贺怀川丝毫没有在意：“放心，哪怕我八十五岁，我也一定能这样抱你。”

沈安缦一愣，不由看着他的眉眼出了神。

这个男人，她爱了两辈子。

重生一世，她以为自己跟他再也不可能了，可现在她突然觉得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可能这一世所有受的苦，都是为了偿还上辈子自己犯的错……

父亲还平安活着，贺怀川爱她，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想到这儿，沈安缦坦然地抱住他：“贺怀川，我们别再分开了。”

贺怀川怔了怔，脸颊轻轻贴着她的额头：“好。”

棉絮般的雪纷落而下，淋了两人满头。

两年后，医院产房外。

沈父握着手，着急地在门口踱步。

半年前因伤退伍的许少聪拎着一堆衣服跑了过来：“沈叔叔，安缦还没生呢？”

“都进去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动静。”沈父满脸着急。

“贺旅长呢？媳妇都要生了怎么都不来啊？”

“怀川去参加军人代表会议了，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贺怀川匆匆跑来：“爸，安缦怎么样了？”

沈父拧着眉：“还在里头呢。”

话音刚落，产房门被打开，护士一手抱了一个，笑着说：“贺旅长，恭喜恭喜，是对龙凤胎兄妹。”

短短一句话，让贺怀川整个人都愣住。

好半天，初为人父的狂喜和激动像泉涌了上来。

“龙凤胎啊！安缦够可以的啊，沈叔叔，您可开心了！”

“好好好，太好了！”

护士把孩子小心放到贺怀川怀里：“来，当爸的抱一下。”

看见动作僵硬的贺怀川，许少聪笑开了花：“贺旅长，您抱的是地雷吗？”

贺怀川看着怀里香香软软的两团，心好像一下就化了。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沈安缦的孩子……

想到沈安缦，他忙抬起头：“安缦呢？她怎么样了？”

“她体力消耗太多，睡着了。”

听到护士这么说，贺怀川才放下了心。

深夜。

沈安缦缓缓睁开眼，稍稍一动，下半身撕裂般的疼让她嘤咛一声。

伏在桌上浅眠的贺怀川立刻醒了，忙按住她：“别动，缝了好几针呢。”

“孩子……孩子呢？”她连声问。

贺怀川看向病床边的小床：“是对兄妹。”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沈安缦看见床上两个正在熟睡的小小一团，心瞬间就软了，连痛都消减了不少。

“原来是两个，怪不得，疼死我了……”她虚弱地笑了笑。

贺怀川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以后咱不生了。”

沈安缦转头看着他：“你想要我也不生了，两个已经够了。”

贺怀川轻轻抚着她苍白的脸，眉眼里是汪洋般的温柔。

沈安缦疲惫蹭了蹭他的掌心：“你得记得你之前说的话，除了喂奶，带孩子玩、换尿布什么的都得你来。”

“记得。”贺怀川笑着，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继续睡吧。”

沈安缦深舒了口气，握紧了贺怀川的手，迷迷糊糊说着：“怀川，你得陪着我……”

贺怀川回握住她，轻声低喃：“我一直都在。”

这一夜，这一生，他都会在。

贺怀川抬头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目光最后落在小床上的孩子们身上。

从今往后，他和沈安缦终于有了断不了的牵挂。

一辈子……

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