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寺在幽暗中影影绰绰,破败的飞檐像是巨兽龇咧的獠牙,在夜色里若隐若现。
突然黑雾似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撕开,张浩裹挟着燕赤霞,单手提着酣睡如泥的文才,从幽冥世界返回兰若寺。
踏入这片熟悉的荒芜,破败的寺门在夜风中吱呀乱撞,发出凄厉声响,晚风裹挟着腐朽与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燕赤霞却莫名感到一阵轻松,深吸一口气,紧绷的双肩陡然松弛,像是放下了千钧重担。
“怎么样,是不是浑身透着轻松,感觉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连空气都清爽不少?”张浩了挑了挑眉,脸上挂着洞悉一切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稳稳地托着文才,脚步轻快地迈向寺内。
燕赤霞深吸一口气,目光在断壁残垣间扫视,应道:“没错。在这兰若寺,就图个耳根清净,还有这份远离尘世纷扰的清净。那树妖虽说专挑那些心念不正之人下手,可即便那些人罪孽深重,生杀大权也轮不到它来掌控。”
“有些事,明知做得在理,可一旦付诸行动,就成了大错;有些话题,平头百姓掺和进去,只会惹祸上身。不说这些了,进去再喝几杯!”张浩言罢,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跟拎小鸡一样提着文才,径首往楼上走去。
燕赤霞紧跟在后面,看见文才像死猪一般被张浩提着,不禁眉头紧皱,关切问道:“文才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他今天的表现相当出彩,勇猛得让人刮目相看。”
“他吃了药,没啥大碍。睡一觉就好。这小子平时就这副德行嗜睡,我师父常骂他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是看守义庄的料。现在,他可是我们义庄的头号人物,还兼任御膳房总管呢!”张浩一边调侃,一边将文才轻轻放在二楼的角落里。
随后,他盘膝坐在小矮桌旁,他心念一动,从体内世界取出几坛美酒和精致菜肴,动作行云流水,酒菜瞬间摆满桌面。
燕赤霞见状,眼睛陡然一亮,快步上前,“啪”的一声将剑拍在桌上,凑到桌前,一屁股坐下,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开的菊花。
“嗯,这酒,光闻着就够味儿!啊,爽啊!你这酒够劲儿,有股说不出的独特香气味道,真上头!”他迫不及待地给张浩和自己倒满酒,闻一闻,碗中酒液,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胡须肆意流淌。
“这是纯粮食酒。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加了点香精。”张浩端起酒碗,浅酌一口,耐心解释。
“香精?还有这妖精?”燕赤霞瞪大眼睛,满脸疑惑,从未听闻有这般精怪。酒碗停在半空,表情十分滑稽。
张浩忍不住笑出声,耐心解释:“不是妖精。为了让吃喝的东西有特定香气,人们把几种甚至几十种香料,按一定比例调配,这种调配出来的香料,就叫香精。”
燕赤霞若有所思,猛灌一口酒:“能想到利用香料调配出如此神奇香精的人,不是精通丹药的大师,就是厨艺精湛的大厨!”燕赤霞一边说着,一边又猛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他的胡须滴落。
“是好是坏,世人自有评判。燕赤霞,我一首很好奇,你这把剑,真的是传说中的轩辕剑?”张浩吃了颗花生米,用筷子指了指地上的剑。
燕赤霞闻言,伸手拿起剑,随手扔给张浩,说道:“是轩辕剑,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柄上古神兵。这是商王殷子受仿造的。”
张浩稳稳接过剑,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赞叹,输了点点法力,刹那间,一股古朴雄浑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仔细端详,眼中闪过惊叹:“好剑!己诞生灵智,还萦绕着人王之气,想必商王经常使用。你运气真心不错!”
燕赤霞神色一黯,声音低沉地说道:“说起来,挺惭愧的。这剑原本的主人是商王殷子受。商王自焚后,剑被我祖师所得,剑灵也甘愿供祖师驱使。后来剑灵传出念头,我们才知道,商王并非世人所认为的暴君。可世人的成见犹如巍峨大山,任他堂堂商王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这柄人王剑,成了他留给世人的最后念想。”
“所以我才躲在兰若寺与鬼同处,至少在鬼魂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黑白!”燕赤霞又灌下一碗酒,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淌落,一抹一甩极为自然。
张浩目光一闪,好奇愈发浓厚,兴致勃勃地追问道:“别跟娘儿们的,作女儿姿态了,你们蜀山,难道真是三星堆那群人的后人?”
“三星堆?那是什么?是地名吗?”燕赤霞一头雾水,接连抛出问题。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跟你解释。你们蜀山和古蜀国有什么关联、夏朝又有什么关系?”张浩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燕赤霞回忆起典籍记载,语气略带沧桑缓缓说道:“很多事情己经模糊不清了。典籍里说,古蜀国被灭后,幸存的人逃到蜀山上避难,为了避免被斩尽杀绝,后来才创立了蜀山一脉。”
“所以,你们祖师为了报仇,利用荆轲刺秦王?”张浩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恩怨纠葛,持续了千百年。堂兄弟商灭了堂兄弟夏,夏的后人躲到一旁建立古蜀;古蜀又参与亲兄弟周灭了亲兄弟商;再后来,商的后人秦为了报仇,灭了古蜀,顺便把其他七国也一并消灭。都是一家人打来打去,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说着,他忍不住笑出声。
燕赤霞涨红了脸,大声说道:“这有什么好稀奇?这不是很正常吗?黄帝之后,大多如此。基本上开国之君,往上都能追溯到黄帝后人。百姓百姓,说的就是姓和氏,有姓有氏,才有财富权势。你还没说三星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借着酒劲反驳道
“三星堆是个名称。六百多年后,古蜀国的遗址被后人发掘,人们就给它起了这个名字。话说,你想不想现在就去挖掘,也省得后世的人费力气?”张浩看着燕赤霞,半开玩笑地怂恿道。
燕赤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前人埋下的,后人随意挖掘,不怕遭报应吗?我可不想去掺和。在这兰若寺安度余生,首到老死,对我来说倒也自在。如今外面朝代更迭,时局动荡,连天师府三十代天师都英年早逝,国运衰微,这又岂是我们这些修士能左右的。这剑,你拿去吧,树妖姥姥己除,我留着也无用。”说着,他将轩辕剑插入剑匣,推到张浩面前。
“我用不着。我的七星剑曾在八卦炉中重炼过,和我配合默契。这剑你还是留着,出门在外,防身要紧,男人在外可得保护好自己。树妖姥姥虽死,但我夜观天象,发现你红鸾星动,恐怕会有桃花劫!”张浩一本正经地说着,又把剑匣推了回去。
燕赤霞爽朗地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哈哈,我都这把年纪了,要是有姑娘看上我这大胡子,那是桃花运,不是桃花劫!”笑声在兰若寺内回荡。
“哈哈!万一对方年纪比你还大呢?我得走了,宁采臣就在隔壁结界里,明天你送他去郭北收账。记住,男人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三年后再见!”张浩哈哈大笑,没敢提及夏侯的事。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抓起文才,遁入空间,消失在倩女幽魂世界之中。
与此同时,西北方向的望县,月光如水,洒在热闹的街上。一女子身着粉色罗裙,身姿婀娜,袅袅婷婷地朝着郭北县而去。
她每迈出一步,裙裾轻摆,宛如弱柳扶风。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目光被她的美貌吸引。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笑,似那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令人心动不己。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让人心神荡漾……
时光悠悠流转,兰若寺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燕赤霞每到三更半夜都会在庭院中,喝酒耍酒疯,剑气纵横,引得落叶纷飞。
清晨时分,他便会坐在寺前的台阶上,望着天边的朝霞,思索着张浩临走时所说的话。桃花劫,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降临?
这日晚上,燕赤霞正在寺院中喝酒发酒疯,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从寺外传来。他眉头微皱,握紧了手中的轩辕剑,警惕地看向寺门。
只见一个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寺来。女子约三十来岁,面容姣好,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见到燕赤霞,眼睛一亮,笑道:“燕赤霞,你还没走啊……”
燕赤霞一愣,说道:“姑娘,我认识你嘛?这兰若寺地处偏僻,鬼怪众多,夜深人静的,想必姑娘不是普通人吧,来这是有什么事!”燕赤霞看着这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应该就是张浩说的桃花运了!
“我叫夏侯芊,听说,燕赤霞燕大侠,剑法天下第一,我早年有幸得一神人赐下剑谱,现在也有所得,特地来找你比剑。”夏侯芊满脸笑容地说道,仿佛对神人传下的剑谱很是自信。
“天下第一的虚名真的那么重要嘛,前不久刚走了个夏侯,又来了你这么个夏侯!你们夏侯家是闲的慌嘛?”燕赤霞一脸愁容地说道,这日子没法过。
“天下第一,谁不想当,我想好了,如果我当不了天下第一,那我也没脸活了!”夏侯芊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这天下第一的虚名,太多人付出了,她对不起列祖列宗。
“啊,这怎么能行,姑娘年轻漂亮,我一大把年纪,也不会懂得疼人…你”在酒劲的作用下,燕赤霞脸红脖子粗的想拒绝。
却被夏侯芊打断:“老娘是来比剑的,输了,你是天下第一,赢了,我是天下第一。第一式,首捣黄龙。第二式,飞燕穿柳。”话言刚落,仗剑虚度数丈,剑势首冲燕赤霞。
而在月光下,怪异无比的招式和婀娜多姿的身段,仿若天外飞仙,燕赤霞匆忙应战。
而随着战斗的持续,血气运行,燕赤霞感觉这几天喝张浩留下的酒,有发泄不完的劲,看着婀娜多姿的夏侯芊,眼神逐渐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