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京城仿佛被一层如烟如雾的薄纱所笼罩,细雨如丝,绵绵不绝。雨滴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青石板路,发出清脆而空灵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曲悠扬的乐章。柳依依静静地坐在闺房之中,手中紧紧握着刚收到的请柬,那请柬的纸张细腻柔软,却仿佛有千钧之重,令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请柬,正是百里奚的祖母——定北侯府老夫人送来的赏花宴帖。帖子上的字迹刚劲有力,落款处的朱砂印鲜艳夺目,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姑娘,这可是好事啊!”云舒一脸欣喜地捧着新裁的月白襦裙,眼睛笑得如同弯弯的月牙。“听说侯府老夫人最看重才学,您的画技那可是出类拔萃,定能让老夫人喜欢得紧呢。”云舒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带着一种能驱散阴霾的魔力。
然而,柳依依却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那如丝如缕的雨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她不禁想起三日前百里奚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事。百里奚曾告诉她,家族中的长老们对她相府嫡女的身份颇有微词,尤其是手握实权的二叔公百里苍,更是在军中公开点名反对这门婚事。想到这里,柳依依轻轻叹了口气,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把母亲的螺钿砚台备好。”柳依依缓缓转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妆奁,从中取出一枚刻着“沈”字的玉牌。那玉牌质地温润,触手生温,上面的“沈”字仿佛带着母亲的温度与气息,这是生母留下的遗物,也是江南沈氏的族徽。柳依依将玉牌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
终于,到了赴宴的日子。柳依依身着一袭淡雅的素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春日里随风飘舞的花瓣。她踏入侯府的那一刻,仿佛走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侯府的听雨轩里,十二扇紫檀屏风错落有致地隔出半亩莲池。莲池中的荷叶田田,嫩绿的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雨滴,宛如翡翠盘中的珍珠。
柳依依款步向前,盈盈福身行礼,正好对上首座那位身着石青色褙子的老夫人。老夫人的面容端庄肃穆,眼角的皱纹随着她目光的起落而微微颤动,仿佛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都蕴含着无尽的故事。“你就是柳相家的姑娘?”老夫人的声音平和却又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在这静谧的听雨轩中缓缓传开。
“民女柳依依,见过老夫人。”柳依依垂眸敛目,声音温婉动听,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流淌。然而,在她垂眸的瞬间,余光瞥见左侧首位坐着的银发老者——百里苍。他正捻着胡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毫不掩饰地审视着柳依依,仿佛要将她看穿。
“听说你擅画?”老夫人微微抬手,指了指廊下那块空白的匾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今日谷雨,就以‘春愁’为题吧。”老夫人的话语看似随意,却仿佛是一场无声的考验。
柳依依轻轻点头,款步走近案几。然而,当她看到宣纸时,心中微微一怔。只见那洁白的宣纸己被人泼了半盏茶渍,茶渍在宣纸上洇开,如同一块丑陋的疤痕。就在这时,右侧传来一声嗤笑,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这略显压抑的氛围。柳依依抬眼望去,只见百里奚的堂妹百里柔正晃着金镶玉的护甲,一脸得意。“哎呀,手滑了。”百里柔的声音娇俏,却带着一丝刻意的挑衅。
“无妨。”柳依依神色自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她从容地取过另一张宣纸,就在这时,砚台里突然滚出一颗蜡丸。柳依依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掩住,手中的墨锭在砚池中轻轻转动,转出一片深黑的墨汁。她知道,这是百里奚昨夜悄悄塞给她的密信,信中说二叔公可能会在诗会上发难。柳依依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思索着应对之策。她明白,这场赏花宴,远非表面这般轻松惬意,而是一场充满挑战的考验,她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为自己和百里奚的未来争取一丝可能。那么,柳依依究竟会如何应对这接踵而至的难题?她能否在这场考验中脱颖而出,赢得老夫人的认可?百里苍又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来为难她?一切的悬念,都在这细雨纷飞的侯府中,如同那弥漫的雨雾,等待着被一一揭开……
柳依依表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却如波涛翻涌。她深知,此刻每一个举动都关乎着她与百里奚的未来。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她迅速平复心情,目光落在眼前的宣纸与墨汁上。
她轻轻蘸墨,笔锋在宣纸上落下,犹如蜻蜓点水,却又坚定有力。起初,笔触略显轻柔,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又似在细细描摹着心中那一抹春愁的轮廓。随着思绪的蔓延,她的笔触逐渐变得流畅而富有韵律,仿佛是在与内心的情感对话。
只见宣纸上,渐渐浮现出一幅烟雨朦胧的春景。远处的山峦在细雨中若隐若现,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透着一种迷离的美。山间的桃花林,花瓣在风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粉色的雪花,洒落在蜿蜒的山路上。近处,一湾春水静静地流淌,水面上漂浮着几朵落花,随波逐流,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惆怅。
在画面的一角,柳依依勾勒出一位女子的身影。她身着素衣,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眼神中满是哀愁。那女子的神情细腻入微,仿佛将春愁具象化,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寂寥与无奈。
柳依依一边作画,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她能感觉到百里苍那如鹰隼般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自己,仿佛要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出破绽。而百里柔则在一旁,时而发出几声轻笑,试图扰乱她的心神。但柳依依不为所动,专注地沉浸在创作之中,将自己对春愁的理解与感悟,通过笔墨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终于,画作完成。柳依依轻轻放下手中的笔,长舒一口气。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众人。老夫人微微颔首,示意她将画呈上。柳依依双手捧着画卷,恭敬地走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接过画卷,仔细端详起来。她的目光在画卷上缓缓移动,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百里苍也站起身来,走到老夫人身旁,一同观看这幅画作。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与挑剔,似乎在寻找着可以发难的地方。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细腻的笔触和深刻的意境上时,心中不禁微微一震。他不得不承认,柳依依的画技确实精湛,这幅以“春愁”为题的画作,无论是构图还是意境,都堪称佳作。
就在这时,百里柔却突然开口道:“这画虽看似不错,但不过是些常见的春景,并无新意。姐姐难道就不能画出些与众不同的春愁吗?”百里柔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柳依依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堂妹所言极是。但春愁本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每个人心中的春愁都各不相同。我这幅画,不过是描绘出了我心中那一抹淡淡的哀愁罢了。况且,艺术之美,本就在于能引发观者的共鸣,不知老夫人和各位长辈看了这幅画,心中可有感触?”柳依依的声音温婉而坚定,如同潺潺流水,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老夫人听了柳依依的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柳姑娘所言甚是。这画中意境,确实能让人感受到春愁的韵味。”老夫人的声音平和而沉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让在场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百里苍却依旧神色凝重,他心中虽对柳依依的画技有所认可,但心中的偏见并未完全消除。他微微皱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老夫人抢先说道:“今日这场赏花宴,本就是为了欣赏春日美景,品鉴才情。柳姑娘这幅画,让我看到了她的用心与才情。至于其他,且先放下吧。”老夫人的话,无疑是在为柳依依解围,同时也暗示百里苍不要再继续为难。
柳依依心中暗暗感激老夫人的解围,她再次福身行礼,说道:“多谢老夫人谬赞。民女不过是班门弄斧,还望老夫人和各位长辈多多指教。”柳依依的态度谦逊有礼,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然而,柳依依知道,这场考验并未真正结束。百里苍心中的偏见依旧存在,百里柔也必定不会轻易罢休。她与百里奚的未来,依旧充满了变数。那么,接下来她还会面临怎样的挑战?她又能否化解这些危机,与百里奚携手走向幸福的未来?一切的答案,都在这风云变幻的侯府中,等待着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