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法庭交锋

家事法庭的旋转门旋转着吞入五月的阳光，林晚晴踩着磨平跟的皮鞋踏入大厅，糖糖的小手在她掌心微微发颤。小女孩穿着幼儿园表演时的白纱裙，裙角别着朵干枯的蒲公英——那是小救星第一次开花时摘下的。

“林女士，这边请。”陈雨桐穿着笔挺的西装，袖口别着糖糖送的幸运星胸针，“沈明川今天带了新律师，是业界出了名的‘婚姻杀手’。”

被告席上，沈明川正和律师低语，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苏雪坐在后排，小腹己经明显隆起，手里捧着杯燕窝——林晚晴记得她曾说“孕妇喝燕窝宝宝皮肤好”，而自己孕期喝的只是平价奶粉。

法官敲响法槌时，糖糖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妈妈，法官叔叔的衣服像蒲公英的绒毛。”林晚晴低头，看见小女孩正盯着法官的法袍上的褶皱，那认真的模样让她想起昨夜女儿在台灯下给小救星讲故事的场景。

“原告主张变更抚养权，理由是被告从事首播行业影响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法官翻开文件，“请原告方举证。”

沈明川的律师起身，投影仪上跳出林晚晴首播时的截图：“被告在首播中多次提及婚姻破裂细节，用词激烈，例如‘背叛’‘欺骗’等，可能对幼童造成心理阴影。此外——”他切换画面，“被告住所位于高架桥旁，噪音超标，且家中摆放大量蒲公英盆栽，可能引发儿童过敏。”

旁听席传来窃窃私语。林晚晴感觉到糖糖的手攥得更紧了，她轻轻掰开女儿的手指，在掌心写下“别怕”两个字。陈雨桐起身反驳：“原告方断章取义，被告提及婚姻状况是为了科普母婴急救知识，且住所环境经社区检测符合标准......”

“妈妈的首播间有好多小朋友！”糖糖突然站起来，声音清亮，“他们都说喜欢听妈妈讲故事，还有人给我寄来了蒲公英种子！”小女孩从兜里掏出个信封，里面装着全国各地小朋友寄来的贴纸，“这是小宇哥哥送的，他说妈妈救了他妹妹的命！”

法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林晚晴看见法官的表情缓和了些，沈明川则皱起眉头：“糖糖，别听你妈妈教唆......”

“我没有！”糖糖梗着脖子，像只护崽的小兽，“妈妈每天都要学好多知识，手指都磨出茧了！昨天半夜还在给小朋友解答问题，眼睛都红了......”小女孩的声音忽然哽咽，“爸爸才总是说谎，说陪我过生日却去了阿姨家！”

沈明川的脸瞬间涨红：“你懂什么！”

“我懂！”糖糖从白纱裙里掏出本绘本，封面是林晚晴和她一起画的蒲公英妈妈，“妈妈说，蒲公英虽然会被风吹散，但会在新的地方长出更美的花。我喜欢现在的家，喜欢妈妈的首播间，喜欢小救星......”她举起干枯的蒲公英，“爸爸只喜欢他的新车和阿姨的肚子！”

法庭里鸦雀无声。林晚晴看见苏雪的脸色发白，沈明川的律师在小声和他争论。陈雨桐抓住机会呈上证据：“法官大人，这是被告半年来的工作记录、育婴师资格证、以及社区开具的亲子关系证明。此外，我们有三十位家长联名请愿，证明被告的首播对母婴群体有实质帮助。”

法官翻阅文件时，林晚晴望向窗外，看见棵蒲公英正从石缝里钻出来，绒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她想起糖糖曾问“石头里能长出花吗”，那时她回答：“只要有阳光和勇气，哪里都能开花。”

“经合议庭合议，”法官最终开口，“原告方未能提供充分证据证明被告不适宜抚养子女，且考虑到孩子本人意愿及被告的职业稳定性，驳回原告请求。诉讼费由原告承担。”

糖糖在欢呼声中扑进林晚晴怀里，白纱裙扫过地板，扬起阵细微的蒲公英绒毛。沈明川起身时碰倒了椅子，苏雪试图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林晚晴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林晚晴，你别得意......”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抱起糖糖，女儿的体重让她想起婴儿时期的温暖，“就像蒲公英不会因为风大就放弃生长，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刁难就退缩。”

走出法庭时，阳光铺天盖地地涌来。糖糖举起那朵干枯的蒲公英，绒毛被风吹散，像场金色的雨。林晚晴望着它们飞向蓝天，忽然明白：有些东西看似脆弱，却有着最坚韧的力量——比如母亲的爱，比如真相的重量，比如，永远不向不公低头的勇气。

手机震动，陈雨桐发来消息：“晚晴，你看热搜！#糖糖 蒲公英女孩# 爆了！”附带的视频里，糖糖在法庭上举着蒲公英的画面被无数妈妈转发，配文是：“孩子的眼睛最明亮，照见成年人的谎言。”

林晚晴笑了，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糖糖知道吗？你今天就像小救星一样勇敢。”

“因为我是蒲公英女孩呀！”糖糖晃着脚丫，“妈妈是蒲公英妈妈，我们都会飞起来的！”

远处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林晚晴抱着女儿走向公交站，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路边的蒲公英又在风里轻轻摇晃，这次她看清了——每颗种子都带着小小的希望，而她和糖糖，正是这些希望的播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