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盏毒计

太子殿下请入局 小女子妩媚 5814 字 2025-05-10 02:43

暮春的风裹着柳絮掠过将军府垂花门,苏璃月捏着帕子掩唇轻咳两声,指尖触到帕角暗纹时眼底掠过一丝冷意——那是昨夜用金线绣的狼族图腾,针脚细密如蛛网,正中央缀着颗极小的珍珠,在日光下泛着幽蓝光泽。这是她给太子裴景深的「见面礼」,而此刻,那位东宫之主应当正捏着她故意遗落的帕子,对着绣在角落的「景深」二字发笑。

「三姑娘回来了?夫人在花厅备了茶,说是要给您和大姑娘说和呢。」梳着垂鬟髻的小丫鬟福了福身,眼底却闪过一丝紧张。苏璃月认得这丫头,是嫡母柳氏的心腹秋蝉,昨日刚被派去监视她抄写《女戒》。

「劳烦秋蝉姐姐带路。」苏璃月唇角扬起温婉笑意,袖中指尖却轻轻扣住袖底暗袋。那里装着一小包浅褐色粉末,是她清晨从药房「顺」来的「断肠散」解药——前世她就是在这盏茶里丢了半条命,如今再闻见那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胃里仍泛起一阵钝痛。

花厅里,檀香味混着新茶的清苦扑面而来。嫡姐苏明珠穿着月白襦裙端坐在主位,鬓边一支累丝嵌宝步摇轻轻晃动,眼底藏着几分得意。柳氏则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手中拨弄着鎏金护甲,指甲上的丹蔻艳得近乎滴血:「璃月来了?快坐下,今日叫你们姐妹俩来,是想说说前日御花园的事......」

「母亲说的是我遗落帕子的事?」苏璃月垂眸坐下,指尖掠过桌沿时忽然顿住——她惯用的缠枝莲纹茶盏旁,摆着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翡翠吊兰」,去年被柳氏扔进杂物房,此刻却被移到了花厅显眼处。

柳氏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执起银壶亲自为她斟茶:「都是一家人,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你姐姐心善,总念着姊妹情分......」琥珀色的茶汤落入盏中,荡起细微的涟漪。苏璃月盯着茶汤里若隐若现的悬浮物,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那是断肠散特有的絮状沉淀,前世她就是喝了这盏茶,腹痛如绞整整三日,险些被诊为「心疾」送进庄子里等死。

「谢母亲关怀。」苏璃月端起茶盏,余光瞥见柳氏袖中露出的帕角——绣着并蒂莲的湖蓝锦帕,正是昨日她故意「遗失」在佛堂的那一块。看来这对母女果然上钩了,以为用这点手段就能将她钉死在「勾引储君」的耻辱柱上。

茶盏凑近唇边时,苏璃月忽然踉跄着起身,袖口扫过茶盏,青瓷盏应声落地,碎成几片。「呀!」秋蝉惊呼出声,苏璃月却趁机蹲下,指尖迅速将半盏茶汤泼进绿萝花盆:「母亲,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吊兰吗?它......它好像快枯死了。」

柳氏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仍维持着慈母模样:「不过是盆花草,你喜欢回头再让人寻几盆来就是......」话音未落,只见绿萝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发黑,叶脉间渗出暗红汁液,竟像是被剧毒侵蚀一般。

「母亲!」苏璃月猛地抬头,眼眶通红,「这茶......这茶里有毒!」她踉跄着扑到花盆前,指尖捏起一片枯叶,「这吊兰是母亲生前最宝贝的东西,你竟要用它来试毒?你是不是恨不得我也跟母亲一样,死在这将军府里?」

「你胡说什么!」柳氏拍案而起,护甲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身为继母,待你哪点不好?不过是一杯茶,你竟敢如此揣测我!」她转头看向苏明珠,「明珠,你说句话,母亲可是这样的人?」

苏明珠却忽然盯着碎瓷片发愣——在茶盏坠落的瞬间,一本半旧的《女戒》从苏璃月袖中滑落,书页间夹着的一张纸页随之飘落。柳氏瞳孔骤缩,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兵者,诡道也」几行小字,分明是《六韬》中的批注。

「这......这怎么会在你那里?」柳氏声音发颤,指尖紧紧攥住锦帕。她清楚地记得,这本《女戒》是她亲手赐给苏璃月的,为的就是让这庶女安分守己,如今里面竟藏着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

苏璃月含泪拾起书册,指尖轻轻抚过书页:「昨日抄经时觉得困乏,便翻了翻从前的旧书,谁知......」她忽然抬眼,目光扫过柳氏母女,「母亲教导女儿研读《女戒》,原是一片苦心,可这书里为何会有这种东西?莫不是......有人想害母亲?」

花厅里骤然寂静。柳氏盯着那纸批注,只觉浑身发冷——若这事传出去,便是「教女不严」的罪名,重则连累家族,轻则也要被太后叫去训话。她猛地转头看向秋蝉:「是不是你?我让你盯着三姑娘抄经,你是不是趁机塞了这东西进去?」

秋蝉扑通跪下,脸色惨白:「夫人明鉴,奴婢哪敢做这种事......」话未说完,苏璃月忽然按住她的肩膀:「罢了,许是我从前的旧书混了进去,只是这茶......」她看向枯死的绿萝,「还请母亲让人查一查,究竟是谁在茶里下了毒。」

柳氏咬碎银牙,却只能强作镇定:「不过是花草不耐茶渍,你何必大惊小怪。既然茶盏碎了,便散了吧。」她起身时袖中锦帕滑落,苏璃月眼尖地看见帕角绣着的「承煜」二字——二皇子的乳名,正是昨夜她在佛堂「听」到的那个名字。

当晚,柳氏房里传来瓷器碎裂声。苏璃月躲在廊下,听着秋蝉低低的抽泣声,指尖轻轻着袖中狼首玉扳指——这是今早裴景深派人「不小心」遗落在她院中的,玉纹与她颈间琉璃苣吊坠严丝合缝。看来,那位太子殿下,己经开始回应她的「邀请」了。

「小姐,您真的确定那茶里有毒?」丫鬟清禾捧着药碗进来,眼底满是担忧。苏璃月望着窗外残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何止有毒,那断肠散的配方,还是我亲自改良的。」她伸手拨弄桌上的《女戒》,书页翻到最后一页,露出一行极小的字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更深露重,将军府西跨院的药房里,一道黑影闪过。苏璃月掀开柜底暗格,取出一个楠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八个小瓷瓶,瓶身上分别贴着「迷魂香」「假死药」「失语散」等标签。她指尖停在标有「狼血」的瓶子上,瓶中暗红色液体轻轻晃动,映出她眼底跳动的火光——那是从裴景深贴身暗卫身上「借」来的,为的就是今日这出「茶盏毒计」。

「小姐,柳氏房里的绿萝己经被扔了。」清禾掀开帘子,手中多了块染血的帕子,「这是从秋蝉房里搜出来的,上面有断肠散的痕迹。」苏璃月接过帕子,指尖蘸了点血迹放入口中——果然有甘草味,是柳氏惯用的「替罪羊」手段,用下人的血来伪造证据。

「去告诉太子殿下,」苏璃月将帕子塞进炭盆,看它渐渐烧成灰烬,「就说将军府的「茶香」,己经准备好了。」清禾领命而去,苏璃月转身望向铜镜,指尖抚过眉梢那颗朱砂痣——前世她死在冷宫时,这颗痣被柳氏用簪子剜去,如今却成了她最锋利的武器。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三声短,两声长。苏璃月勾起唇角——这是裴景深的暗号,意味着他己经收到消息。她从匣中取出一支玉簪,簪头雕着朵栩栩如生的琉璃苣花,轻轻插入云鬓。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也是打开将军府密室的钥匙。

这一夜,将军府的月光格外清冷。苏璃月站在廊下,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一柄出鞘的刀。她知道,从今日起,这深宅大院里的每一盏茶、每一缕香,都将成为她手中的武器。而柳氏母女,不过是她登上权力巅峰的第一级台阶罢了。

「小姐,该歇息了。」清禾捧着披风走来,苏璃月却摆了摆手。她抬头望向东宫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裴景深,这盘棋,我己经落子了,你呢?

风掠过廊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苏璃月转身走进房里,案头的《女戒》被风吹开,露出夹在其中的半张兵书残页,上面「借刀杀人」西字赫然在目。而在书页背面,用朱砂笔写着一行小字:「明日佛堂,该听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