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雨停后的第三日,季长安在林小小铜铃的指引下,撬开了周家老宅后院的地窖铁门。门轴转动时渗出黑色粘液,在青苔石砖上烫出滋滋作响的蚀痕——那是用活人胆汁浸泡过的防腐咒,与槐安路7号地下室的气息如出一辙。
「小心,这里的死忌纹还在流动。」苏雨晴的银链自发震颤,链节映出地面砖缝里蜿蜒的血线,「是刚死不久的祭品留下的。」
地窖内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腐肉混合的刺鼻气味,比周家祠堂的断喉绣鞋更甚。季长安打亮血玉碎片,红光刺破黑暗,照亮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十二根锈铁桩呈圆形排列,每根桩子上都缠着断裂的婴儿手腕粗的铁链,链端残留着干枯的皮肉纤维,显然曾锁过活人。
「看墙上。」林小小指向地窖深处,铜铃中的婴儿骨突然发烫,铃身映出墙面上用新鲜血液画满的咒文。那些咒文并非汉字,而是由无数镜面碎片拼成的缠枝莲纹,每朵莲花的花蕊都刻着一个扭曲的「囍」字,花瓣间用活人指骨镶嵌出一行行邪术密语:
「双魂炼镜:取孪生之血,一为镜魂,一为阵眼,血祭十二骨蝶,启永生之门。」
「镜分阴阳,魂归血池,齿轮共振,万魂为奴。」
「第十三遗孤,逆天之钥,食其心髓,补全阵缺。」
季长安的血玉碎片剧烈震动,碎片裂纹中渗出的红光与墙绘的血咒共鸣,在地面投出立体的镜阵幻象——民国时期的周家地窖里,十二个被剥光衣服的孩童被铁链锁在铁桩上,镜社邪匠手持骨刀,正在将他们的心脏剜出,放入中央的血玉祭坛。而在祭坛后方,年幼的双生姐妹被按在血泊中,柳如烟的后颈正被刻上镜面锁链的咒文。
「第十三遗孤……」林小小握紧铜铃,铃中婴儿骨发出悲戚的啼哭,「镜社一首在找我,因为双生魂加第十三遗孤的血,才能彻底打开永生门。」
苏雨晴的银链突然绷首,链节上的符文逆向旋转,竟将墙绘的血咒翻译成可辨的文字:「这里记载了『双魂炼镜』的全部步骤——先用十二名遗孤的心脏血温养锁魂镜,再以双生魂血为引,最后用第十三遗孤的心脏修补阵眼缺口。」
话音未落,铁桩突然发出「哗啦」巨响,锁在桩上的铁链自行震动,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拉扯。季长安的血玉碎片爆发出红光,映出铁链上残留的记忆碎片:一个穿校服的少女被锁在铁桩上,手腕上戴着与林小小同款的红头绳,镜社邪匠的骨刀正刺向她的心脏。
「是 ret 的祭品!」季长安后退半步,后颈的血色齿轮纹身与铁桩上的死忌纹共鸣,「镜社还在抓人!」
林小小突然举起铜铃,铃音化作一道光刃劈开地面的血咒。地板下渗出更多鲜血,在中央形成一个微型血池,池底躺着半块婴儿骸骨,骸骨的肋骨上刻着镜社的标记,而在骸骨上方,漂浮着一枚正在滴血的齿轮——与季长安后颈的纹身一模一样。
「这是……」苏雨晴的银链突然断裂,断纹与血池图案完美重合,链节飞入血池,竟拼出一个完整的齿轮形状,「镜社用活人祭品的血,在养你的齿轮血脉!」
血玉碎片突然炸裂,红光中浮现出镜社首领的镜像——他站在永生门前,手中握着林小小的铜铃,而季长安的后颈齿轮正被无数骨蝶啃噬,化作钥匙插入门轴。镜社首领的阴阳脸裂开诡异的笑容,左半边季念安的脸说出真相:「季长安,你的血脉本就是为了补全第十三道阵缺而生的。」
地窖顶部突然传来砖石碎裂的声响,无数骨蝶穿透穹顶,每只骨蝶的翅膀都映着墙绘的「双魂炼镜」咒文。林小小拉着季长安躲到铁桩后,铜铃中渗出的血水在地面画出逆转咒文,而苏雨晴的银链残段自发组成盾牌,挡在三人面前。
「他们来了。」苏雨晴的声音发颤,银链盾牌上浮现出镜社密典的最后一页,「墙上的咒文还说了……双生魂血与齿轮共振时,第十三遗孤的心脏会成为打开永生门的最后一把钥匙。」
季长安看着血池中央的齿轮,又看了看林小小后颈的淡色齿轮纹,终于明白镜社的终极阴谋——他们不仅要双生魂,还要用第十三遗孤的心脏,将他的血脉彻底炼成永生门的钥匙。而周家老宅的活人祭品痕迹,不过是这场百年阴谋的冰山一角。
当骨蝶群扑向铁桩时,季长安后颈的血色齿轮突然脱离皮肤,化作一枚燃烧的齿轮飞向血池。齿轮每转动一圈,墙上的血咒就剥落一层,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那是用婴儿指骨刻的求救信,信中重复着同一个名字:
墨尘。
季长安猛地想起林小小照片里的神秘人,那个与季念安站在一起的年轻人。而在血池深处,半块婴儿骸骨的眼窝中,正映出墨尘戴着骨蝶面具的影像,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林小小铜铃里的那枚婴儿指骨。
地窖在骨蝶群的冲击下开始崩塌,季长安抓起血池中的齿轮碎片,与林小小、苏雨晴冲出地窖。身后,周家老宅的地窖里,墙绘的「双魂炼镜」咒文正在血水中缓缓旋转,而在咒文中央,一个新的血字正在形成——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