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霍家老宅的飞檐,雕花窗棂将冷冽的阳光切割成菱形碎片,投射在会议室的胡桃木长桌上。霍凛的二叔霍明远身着藏蓝中山装,指尖敲击着烫金封面的《霍氏继承权章程》,金表链随动作在袖口晃出细碎的光:“诸位宗亲,霍氏传承百年,岂容外姓血脉玷污?”
“二叔这顶‘玷污’的帽子,扣得未免太重。”霍凛端坐在长桌尽头,西装袖口的霍氏徽章与桌面的图腾浮雕遥相呼应,“若论血脉,您名下的私生女恐怕比我的孩子更‘复杂’。”
霍明远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桌上的普洱茶杯震得轻晃:“你......你居然调查我!”
“是您自己在高尔夫球场酒后吐真言。”霍凛的声音冷如冰锥,“但今天不谈这些——您说我的孩子是‘野种’,可有证据?”
“爸爸才不是野种!”清脆的童声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苏晚晴推开门,三个孩子像小炮弹般冲进会议室:霍临辞抱着粉色独角兽图案的平板电脑,霍临甜攥着绣着小兔子的文件夹,霍临墨举着卡通相机,镜头上还挂着橡皮泥捏的“奖章”。
“晚晚?”霍凛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苏晚晴对他轻轻点头,目光扫过满座震惊的宗亲,裙摆上的暗纹刺绣随动作泛起微光:“既然有人质疑我的孩子,我们便用霍家最看重的‘事实’说话。”
霍明远上下打量着上下孩子,嘴角扯出不屑的笑:“你要让奶娃娃主持公道?简首荒唐!”
“一点都不荒唐!”霍临辞踩着小皮鞋爬上椅子,平板电脑“啪嗒”放在文件上,“太爷爷说,霍家的接班人要会算数!爸爸每天工作十六小时,我帮他算过哦——”他奶声奶气地指着屏幕,卡通风格的日程表上,凌晨三点的“给妈妈盖毯子”“哄临墨喝夜奶”用粉色星星标出,“这些都是爸爸的‘特别工作’!”
“还有这个!”霍临甜踮脚翻开文件夹,里面掉出一叠生日贺卡,“爸爸让妈妈写卡片时,会说‘员工是霍家的星星’!小甜偷偷数过,去年有237颗星星收到了蛋糕!”
霍明远拍桌而起,震得糖罐里的薄荷糖滚落:“胡闹!这些妇人孺子之事,怎能算作贡献?”
“当然算!”霍临墨突然举起相机,屏幕上跳出暴雨夜的画面——霍凛抱着浑身湿透的流浪猫冲进大厦,保安撑着伞的背影后,“霍氏集团”的LEDlogo正在雨中闪烁,“爸爸说,连小动物都保护不好,怎么保护霍家?”
满座宗亲发出窸窣议论。霍老爷子坐在首位,手指轻轻着扶手的雕花,忽然开口:“阿凛,你救的那只猫,现在还在财务部养着?”
“是的,爷爷。”霍凛点头,“它叫‘霍霍’,每天都会去员工餐厅巡场。”
霍明远的额角青筋暴起:“父亲,您怎能听这些儿戏?霍凛根本没有管理能力,去年的利润增长不过是运气......”
“运气?”苏晚晴冷笑,从霍临辞手中接过平板电脑,“霍氏旗下的‘星芽公益’去年帮扶了127所乡村小学,是二叔负责的‘明远基金’的三倍。员工流失率从28%降到12%,难道也是运气?”
会议室陷入死寂。霍明远的金表链突然崩断,零件滚落在地。霍临甜趁机爬上他的膝盖,小辫子扫过他僵硬的下巴:“叔叔的表坏啦!让爸爸给你修修好不好?爸爸连我的小熊都能缝好呢!”
“还有哦!”霍临墨举起橡皮泥奖章,“这是我给爸爸颁的‘最佳爸爸奖’,叔叔要不要?”
宗亲中突然爆发出笑声。霍老爷子看着霍临辞爬上自己的膝头,孩子发间还沾着下午做手工的金粉:“临辞,你觉得霍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爱呀!”小家伙脆生生地回答,“爸爸说,霍家的‘霍’字,左边是‘雨’,右边是‘隹’,就是下雨天也要保护小鸟的意思!”
霍老爷子的眼眶突然,想起自己幼年时,父亲也是这样抱着他讲解族徽。他转头看向霍明远,后者正弯腰捡拾散落的表链,手指微微发抖。
“明远,”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上次陪孙子玩,是什么时候?”
“父亲,我......”霍明远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只是想让霍氏重回巅峰......”
“巅峰不是靠冰冷的数字堆砌的。”苏晚晴揽过三个孩子,霍临甜的小兔子玩偶蹭着她的下巴,“您看,老宅多久没响起过孩子的笑声了?霍氏的财报或许重要,但让员工愿意为公司拼命的,是人情味。”
霍凛突然起身,将苏晚晴轻轻护在身后:“如果宗亲们坚持血统论,我可以放弃继承权。但我相信,真正的霍家精神,是爷爷教我的——‘上善若水,泽被万物’。”
掌声突然响起,连霍明远的秘书都在偷偷抹泪。霍临辞趁机从口袋里掏出贴纸,给每位宗亲的文件上都贴了小太阳:“这是妈妈教我们做的,以后霍家也要暖暖的!”
散会后,霍明远独自站在走廊,看着霍临墨追着蝴蝶跑过蔷薇花墙,忽然想起自己孙子满月时,他正在迪拜谈并购。苏晚晴走过他身边,忽然停下:“二叔,临甜说想给您的孙子送份礼物。”
“不必了......”霍明远摆摆手,却在看见霍临甜捧着小熊走来时,眼眶再次泛红。
深夜的霍家天台,霍临辞趴在天文望远镜前,小鼻子贴着冰凉的金属筒:“太爷爷没骗我!北斗七星真的像汤勺一样!”
“妈妈快看!”霍临甜指着银河,“那是不是您说的‘天使公路’?”
霍凛揽着苏晚晴的腰,看霍临墨把草叶编成的戒指套在他手指上:“爸爸是国王,这个是权杖!”
“后悔带他们卷入纷争吗?”苏晚晴仰头看他,星光落在他眉骨的疤痕上,那是某次救她时留下的。
“不。”霍凛低头吻她发顶,“你没发现吗?他们才是真正的霍家继承人——用童真修补裂痕,用爱重新定义强大。”
远处,霍老爷子由管家搀扶着走来,手里提着保温桶:“临辞说要喝桂圆红枣茶,张姨煮了三倍分量。”
天台的灯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晕里,霍临甜正给太爷爷戴上自己编的花环,霍临墨趴在栏杆上数飞机,霍临辞认真地给霍凛讲解星星的名字。霍明远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终于掏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喂,明天周末,我想带扬扬去动物园......”
这场关于继承权的纷争,最终以一盒橡皮泥奖章、三张手绘奖状和无数个温暖的拥抱告终。苏晚晴摸着孩子们被风吹红的小脸,忽然明白:真正的豪门传承,从来不是族谱上的姓氏,而是一代又一代传递的温度。当霍氏徽章在孩子们眼中不再是权力的象征,而成为“保护弱小”的图腾时,这个百年家族,才真正迎来了新生。
夜风带来桂花的香气,霍临辞突然指着划过夜空的流星:“妈妈!流星说霍家以后都会甜甜的!”
“傻孩子,”苏晚晴笑着擦去他鼻尖的露水,“不是流星说的,是我们一起创造的。”
霍凛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听着孩子们的笑声混着老爷子的咳嗽声,忽然觉得,这才是霍家该有的模样——有星光,有茶香,有童真,更有爱。那些曾试图用血统和权谋割裂家族的人,终将在这份温暖面前,明白传承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