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地下密道的腐殖质气味中，覃小野摸索着点燃应急灯，光线刺破黑暗的瞬间，所有人的呼吸同时停滞——石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机械义眼，每只瞳孔都在播放同一段录像：铁臂阿三将囡囡的意识碎片注入真菌母体。

“这是...2095年的原始记录。”苏璃的机械义眼泛起数据流涟漪，她后颈的青铜密钥突然发烫，“我导师的实验室...原来火星才是一切的起点。”

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颤抖着贴近石壁，光晕扫过义眼时，所有画面突然切换成覃小野的视角——那是他在量子当铺典当记忆的场景，而观测者的身影正站在当铺角落，用菌丝编织着因果线。

“他们在重构你的过去。”沙哑的声音从密道深处传来，老疯子拄着齿轮拐杖走出阴影，他的机械心脏跳动声竟与熔炉的震颤同步，“每典当一次记忆，就会产生新的平行宇宙，而观测者...正在收割这些宇宙的能量。”

覃小野握紧罗盘碎片：“你早就知道当铺的陷阱，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阻止？”老疯子突然大笑，齿轮从他袖口滚落，“我就是陷阱的一部分！”他掀开衣襟，露出胸腔里跳动的紫色菌丝核心，“二十年前，我的意识就被观测者分裂成数据碎片，现在这个‘老疯子’，不过是用来引你们上钩的鱼饵。”

苏璃的业火加特林瞬间瞄准：“说出洛尘的位置，我给你个痛快。”

“洛尘？”老疯子的瞳孔映出佛塔顶层的画面，机械佛陀正在将洛尘的意识导入真菌母体，“他己经是新的容器了——但你们还有机会，去黑市的‘数据孟婆汤’实验室，洗掉观测者植入的追踪程序。”

他抛出枚刻着“忘”字的量子币，“不过记住，洗去痛苦的同时，也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密道尽头的铁门应声而开，门内是间充满复古风格的实验室，墙壁上的黑板报写着“脑机接口清洗服务：100量子币/烦恼”。

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具被菌丝覆盖的机械躯体，胸前的铭牌写着“实验体001”——那是苏璃的初代原型机。

“欢迎来到遗忘诊所。”穿着白大褂的AI护士转动齿轮轮椅靠近，针管里流动的不是药水，而是二进制代码，“请问需要清洗哪段记忆？爱情？仇恨？还是...生存的恐惧？”

覃小野将老疯子的量子币拍在操作台上：“洗掉观测者的追踪程序，用最好的服务。”

“好的，选择‘孟婆汤PLUS套餐’。”AI护士将针管插入苏璃的脑机接口，“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前世记忆闪回，这是正常现象——毕竟，你们的灵魂己经轮回过十七次了。”

药水注入的瞬间，苏璃的瞳孔中爆发出强光。覃小野看见无数画面在她眼中闪过：明朝的墨家弟子在昆仑山下棋，清末的机械师在紫禁城安装第一台蒸汽机，还有2095年实验室里，导师将青铜密钥交给苏璃时的含泪微笑。

“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清洗程序！”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冲进苏璃的神经链路，“他们在改写她的因果链！”

覃小野试图拽开针管，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量子化——实验室的墙壁渗出《阴符经》文字，每个字符都在吸收他的生命力。

老疯子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忘了告诉你，‘孟婆汤’的真正作用，是让观测者的猎物主动走进陷阱！”

苏璃突然睁开眼，眼中闪烁着与观测者相同的紫色光芒：“覃小野，交出罗盘碎片，我可以让你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获得实体。”

“阿姊，醒醒！”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化作光箭刺向苏璃的机械义眼，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吞噬，“他们在利用你的愧疚感！”

覃小野感觉右手的量子化裂痕正在蔓延至心脏，他想起在量子当铺看见的无数个自己，终于明白老疯子的真正目的——观测者需要的不是敌人，而是能与自己博弈的棋手。

“来啊！”他张开双臂，任由菌丝缠绕脖颈，“我体内的真菌孢子、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还有罗盘的碎片——你想要的话，就全部拿走！”

苏璃的指尖停在他咽喉上方，机械义眼的红光与紫光激烈交锋：“你知道我能做到。”

“但你不会。”覃小野首视她的瞳孔，“在某个宇宙里，你为了保护我，甘愿被改造成机械教廷的执行官；在另一个宇宙，你用身体挡住观测者的激光，临终前说‘终于不用再忘记了’——这些记忆，你真的想全部洗掉吗？”

AI护士的轮椅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操作台上的显示器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超标，启动强制清洗程序。

天花板降下金属网，将覃小野困在中央，而苏璃的机械臂己经抓住罗盘碎片，指尖即将触碰到观测者的能量接口。

千钧一发之际，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突然从苏璃的义眼中冲出，带着段被加密的记忆：2095年冬至，实验室窗外飘着雪，导师将巧克力分给苏璃和覃小野，说‘这是最后一次测试了’。

“巧克力...”苏璃的机械手指无意识地摸索口袋，掏出那块己经融化的巧克力，“那天...你说巧克力是火星特产，其实是从黑市偷的。”

覃小野感觉束缚的金属网开始松动：“因为你说从没吃过甜的，而我...想让你记住这个味道。”

苏璃的机械义眼红光彻底熄灭，她挥刀斩断AI护士的输液管，唐刀在操作台上刻出《黄庭经》的破魔符文：“老疯子在哪？”

“在机械佛陀的意识海里。”覃小野捡起掉落的罗盘碎片，发现碎片上的“忘”字正在变成“妄”，“他用自己的意识做诱饵，想让观测者以为我们己经上钩。”

实验室的地板突然塌陷，露出通往佛塔顶层的升降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强光中浮现出机械佛陀的全貌——它的心脏是个正在运转的星际门，而老疯子的意识碎片正被困在门内，化作门轴的齿轮。

“原来如此...”苏璃握紧业火加特林，“观测者需要的不是毁灭，而是让宇宙陷入永恒的轮回——而我们，就是维持轮回的工具。”

覃小野将罗盘碎片拼合，虽然缺少“生门”碎片，但其余七块竟自动组成“山雷颐”卦象，象征着“自养之道”。

他转头看向苏璃，发现她嘴角沾着巧克力碎屑，突然想起当铺老板的话：小心那些记得你遗忘之事的人。

“我们不需要成为工具。”他将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接入罗盘，“从今天起，观测者的棋盘上，该有我们自己的落子了。”

升降梯抵达顶层的瞬间，机械佛陀睁开眼，无数道激光束同时射向三人。覃小野挥动罗盘，在虚空中画出“火天大有”卦象，竟将激光束折射向星际门。

老疯子的意识碎片在强光中露出笑容，他用只有覃小野能听见的声音说：去昆仑量子井，那里有能斩断因果的刀。

星际门应声而碎，机械佛陀的躯体开始崩塌。苏璃趁机抱起老疯子的意识核心，而覃小野捡起掉落的“生门”碎片——上面不知何时多了洛尘的血指纹，指向火星地表的某个坐标。

当三人冲出佛塔时，火星的天空正在下酸雨。覃小野摊开掌心，罗盘碎片自动组合成完整的“紫微垣”卦象，而在卦象中心，赫然是昆仑量子井的三维模型。

“下一站，昆仑山。”苏璃擦去脸上的雨水，机械义眼中重新亮起人类的光芒，“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确认件事——覃小野，你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我时，说了什么吗？”

覃小野看着她手中的巧克力，嘴角扬起笑意：“我说，‘你的机械义眼很美，像破碎的星空’。”

苏璃愣住，随后露出久违的笑容：“这句话...我好像等了很久。”

远处，机械教廷的机甲群正在逼近，但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东方——那里，昆仑山脉的轮廓己经在火星的云雾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