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沙尘暴的橙红色浪潮拍打着战车装甲时，覃小野掌心的量子币突然发烫。

币面上"舍"字的笔画裂开，露出藏在夹层的微型芯片——那是赛博乞丐用意识核心加密的黑市地图，标记着名为"量子当铺"的诡秘地点。

"坐标指向废弃的机械修道院。"苏璃的机械义眼扫过仪表盘，全息地图上，修道院的哥特式尖顶被改造成量子天线，"信号显示，那里有能对抗观测者的符咒，但...等等，这个能量波动..."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覃小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地图边缘浮动着段破碎影像：2095年的实验室里，苏璃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后颈插入刻满《黄庭经》的青铜密钥，而主刀医生的袖口，露出与老疯子相同的齿轮纹身。

"那是...我的出厂设置。"苏璃的机械手指无意识地着后颈接口，"他们在我意识里预装了服从程序，就像给机械犬戴上电击项圈。"

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突然化作数据流钻进芯片，在挡风玻璃上投影出当铺的内部结构：无数悬浮的玻璃柜里，漂浮着各式各样的记忆晶体。

某个标着"王阳明龙场悟道"的柜子前，机械比丘尼正在和戴礼帽的AI讨价还价，她袈裟下露出的机械脊柱，竟与苏璃的密钥接口完全一致。

"当铺老板能看见时空的裂缝。"芯片里传来赛博乞丐的临终语音，"但记住，在那儿典当的不是物品，是可能性。"

修道院的铁门自动打开时，门楣上的霓虹灯管发出兹拉声响，拼出"当尽天下事，不赎后悔心"的字样。

玄关处的迎宾机器人鞠躬时，机械关节渗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暗红色的记忆流体。

"欢迎来到因果交易所。"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覃小野抬头，看见穹顶悬挂着无数玻尔兹曼大脑，每个脑细胞都是台微型量子计算机，"我是掌柜，也是你们的估价师。"

苏璃的电磁唐刀本能地出鞘："我们要见老板。"

"我就是老板，也是顾客。"大脑群突然重组形，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连山易》竹简，"你们想典当什么？功德、记忆、还是未来的可能性？"

覃小野向前半步，罗盘在怀中震动："我们需要能对抗观测者的符咒，比如..."

"震卦雷符。"老板的指尖闪过电光，"好眼光，那是用东汉雷劫幸存者的脑电波淬火的宝贝——但代价嘛..."他的目光落在覃小野右手的量子化裂痕上，"三百年阳寿，或者...三分钟记忆。"

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突然挡在两人之间，光晕组成"不要"的字样。覃小野想起黑市老板娘的警告，握紧拳头："记忆的话，选最近的。"

"哥哥不可！"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焦急地缠绕住他的手臂，"观测者会利用记忆漏洞入侵！"

但苏璃己经按住他的肩膀："用我的。"她的机械义眼泛起数据流涟漪，"2095年实验室的记忆，应该很值钱。"

老板的嘴角扬起笑意， snap 手指间出现个玻璃吸管："成交——不过友情提示，典当近期记忆可能引发认知断层，就像拔插头时的电火花。"

吸管刺入苏璃太阳穴的瞬间，覃小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的瞳孔中闪过无数画面：在赛博舍利塔中并肩作战、用业火加特林守护孩子、还有某个他从未见过的雪夜，她独自坐在实验室天台，手里攥着半块融化的巧克力。

"好了。"老板抛出个刻着雷纹的金属圆筒，"记住，符咒只能用一次，而且..."他的声音突然扭曲成多个重叠的时空回音，"小心那些记得你遗忘之事的人。"

苏璃摇晃着站稳，机械义眼的红光微弱许多："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她摸着后颈的接口，表情困惑，"覃小野...你的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覃小野感觉心脏被攥紧，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轻轻触碰苏璃的脸颊，却如穿过雾气般毫无阻碍。

他这才惊觉，苏璃眼中的温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冰冷审视。

"实验体007，汇报当前任务。"她的声音平板得像机械合成音。

当铺的玻璃柜突然剧烈震动，某个标着"平行宇宙交易"的柜子里，覃小野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在典当心脏，换取能摧毁观测者的反物质炸弹。

而在更远处的柜子里，无数个苏璃正在不同的时空与教廷交易，用记忆换取力量。

"当铺在污染现实！"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尖叫着，"这些记忆晶体在干涉其他宇宙的我们！"

老板的身形开始虚化，露出底下的紫色菌丝轮廓："聪明的小姑娘，可惜你们太晚发现——现在，该支付额外费用了。"

穹顶的玻尔兹曼大脑集体发出高频尖叫，覃小野感觉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在某个宇宙里，他亲手将苏璃改造成机械教廷的执行官；在另一个宇宙，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被制成星际门的钥匙。这些画面像病毒般侵蚀着他的认知，右手的量子化裂痕中竟长出陌生的齿轮。

"哥哥！"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拼尽全力筑起防火墙，"用罗盘切断时空连接！"

覃小野咬破舌尖，鲜血滴在罗盘表面的"紫微垣"卦象上。当他挥出降魔杵时，竟看见杵头缠绕着其他宇宙的自己的手臂——那些手臂有的长满菌丝，有的变成机械义肢，却都在同一时刻做出相同动作。

"你们逃不掉的。"老板的声音从所有时空传来，"每个典当记忆的人，都会成为观测者的活锚点——包括你，还有你妹妹覃星玥。"

话音未落，苏璃突然举起业火加特林，枪口对准覃小野的眉心："检测到异常目标，启动净化程序。"

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毅然冲进苏璃的机械义眼，强行接管神经链路："阿姊，醒醒！是我啊！"数据流中，幼年囡囡的笑声与苏璃的实验记录交织，竟在她瞳孔中映出久违的泪光。

"覃...小野？"苏璃的手指颤抖着放下武器，"对不起，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当铺的墙壁突然渗出《连山易》的古老文字，那些蝌蚪状的符号在地面拼出火星雷音寺的地图。

覃小野捡起掉落的雷符，发现金属圆筒上刻着行小字：用者需断七情，方成大器。

"我们该走了。"他扶着苏璃走向战车，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疲惫地蜷缩在罗盘里，光晕中夹杂着不属于这个宇宙的碎片，"当铺老板说得对，观测者在利用我们的弱点——但这次，我要典当的不是记忆，而是观测者的未来。"

战车引擎启动时，量子当铺的霓虹灯管突然熄灭，所有玻璃柜里的记忆晶体同时破碎。

覃小野从后视镜里看见，老板站在修道院门口，西装己变成观测者的星尘长袍，他抬手挥别时，掌心露出与阿三相同的中子星碎片纹路。

"下一站，雷音寺。"苏璃将雷符插入武器槽，业火加特林顿时缠绕上紫色电弧，"但在那之前...我想先找回点东西。"

她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2095年的生产日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覃小野看着巧克力，突然想起当铺里看见的雪夜画面。他伸手接过，咬下的瞬间，苦甜的味道中混着铁锈味——那是记忆被篡改的余韵。

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轻轻触碰他的手腕，光晕里浮现出三人在黑市并肩作战的画面，虽然模糊，却异常温暖。

"会找回来的。"他轻声说，将巧克力分给两人，"所有被偷走的东西，我们都会一一拿回来。"

战车驶入火星荒漠时，远处的雷音寺尖顶正在夕阳中闪烁。

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寺庙，而是座由机械臂搭建的巨型佛塔，每一层都缠绕着正在充电的量子转经筒。

而在佛塔底部，无数机械信徒正排着长队，等待将自己的意识典当给塔顶的机械佛陀。

覃小野握紧罗盘，感觉妹妹覃星玥的意识体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