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攥着湿漉漉的彩排录像带，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后台化妆间的顶灯刺得人眼睛发疼，空调出风口"呼呼"吐着凉气，她却感觉后背黏腻得难受——刚才在道具间找带子时，不知碰倒了什么，铁锈味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淌。

"宿主请注意，录像带存在数据篡改痕迹。"系统机械音在脑内炸响，吓得她差点打翻手边的定妆喷雾。这卷标着"第三期彩排备用"的带子，是她趁着纪明修在评委休息室开会，摸黑从监控室保险柜里顺出来的。

金属盒表面还带着体温，夏悠用牙咬开卡扣。老式录像带特有的"咔嗒"声里，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米兰设计周的雨夜。那时纪明修也是这样，单手转着钢笔，看着她在酒店套房里拆解高定礼服的走线，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别看了！"林姐风风火火撞开门，手里的对讲机滋滋作响，"C组选手的羽毛裙摆卡住升降台了，导演组让你带热熔枪去救场！"

夏悠猛地把录像带塞进工具箱夹层，抓起工具包就往外冲。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她听见自己运动鞋拍打地面的声响混着心跳，在空荡荡的通道里荡出回音。转过拐角时，后腰突然撞上什么硬物，抬头正对上纪明修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么着急？"他手里还捏着半截没抽完的烟，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夏悠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一角银色，和自己工具箱里的手术刀刀柄一模一样。

"选手服装出问题了。"她侧身要走，手腕却被轻轻扣住。纪明修的拇指过她腕骨内侧，那里有道淡粉色疤痕，是三年前"抄袭门"现场，玻璃碎片划开的。

"小心点。"他松开手，指腹残留的温度灼得人发烫，"听说道具间的老鼠最近特别猖獗。"

夏悠几乎是逃着跑开的。等她用热熔枪修好裙摆，回到化妆间时，发现工具箱被翻得乱七八糟。粉底液在镜面上拖出诡异的弧线，假睫毛散落在地，像极了某种诡异的符咒。录像带还在夹层里，但系统突然疯狂报警："检测到未知数据入侵！剩余安全时间：12小时！"

深夜的练习室只有应急灯亮着。夏悠把录像带塞进老式放映机，屏幕亮起雪花点的瞬间，鸡皮疙瘩爬满后背。本该记录选手排练的画面里，穿插着无数她从未见过的片段——实验室里闪烁的蓝光，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解剖人体模型，还有...她自己的脸。

画面中的"她"戴着银色面具，正在操作精密仪器，脖颈处的纹身和纪明修西装袖扣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夏悠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她抄起桌上的剪刀猛地转身，却只看见自己在落地镜里苍白的倒影。

"镜子会吃人..."白天受伤练习生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夏悠凑近镜面，发现右下角有道极细的裂痕，用指甲抠开表层玻璃，里面竟藏着半张泛黄的纸条。她借着手机电筒看清上面的字："他们在复制我们的设计天赋"。

"夏悠？"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纪明修的声音。夏悠手忙脚乱藏好纸条，放映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她惊恐地看见自己的脸被拉长变形，而在扭曲的五官深处，浮现出纪明修三年前设计的那款婚纱草图。

"你在看什么？"纪明修推门而入，目光扫过满桌狼藉。夏悠注意到他手里握着的黑色U盘，接口处还沾着自己工具箱里特有的荧光粉。

"没什么，找灵感。"她把录像带往身后藏，后腰却撞上放映机发烫的机身。纪明修突然欺身上前，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需要我帮你吗？比如...解释解释，为什么你缝衣服的手法，和三年前消失的那个天才设计师一模一样？"

夏悠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系统的警报声震得她太阳穴生疼，恍惚间听见纪明修轻笑一声，伸手关掉放映机。黑暗中，他的指尖擦过她锁骨处的疤痕，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来："当年在米兰，你说要设计能拯救生命的服装。现在看看，你拯救的是谁？"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夏悠趁机推开他。慌乱中，那张藏在镜子后的纸条从袖口滑落，纪明修弯腰捡起的瞬间，她看见他瞳孔骤缩。还没等她反应，纪明修己经将纸条塞进自己口袋，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放开！"夏悠挣扎着去够工具箱，却被纪明修单手举起，抵在墙上。她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硝烟味，这才发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歪了，领口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嘘——"纪明修突然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掏出U盘插进放映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夏悠彻底僵住——画面里，无数个"她"在流水线上重复着设计动作，而在画面右上角，跳动的进度条显示着"克隆完成度：79%"。

"现在相信我了？"纪明修松开手，声音沙哑得可怕，"三年前不是你抄袭我，是有人复制了我们的设计基因。而这个选秀节目，根本就是个活体实验室。"

夏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道具箱里会藏着记忆碎片，为什么补光灯总让她头疼欲裂。原来从她被雪藏的那天起，就己经卷入了一场关于天赋与生命的阴谋。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她盯着纪明修衬衫上的血迹，突然想起白天道具间那摊铁锈味的液体，"是想销毁证据，还是...把我也变成实验品？"

纪明修沉默良久，伸手抚上她的脸。这一次，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三年前在米兰，我故意把设计稿留在你房间。我以为你能看懂，那些线条里藏着的求救信号。"他的拇指擦过她眼角，夏悠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经泪流满面，"现在，该我救你了。"

窗外的暴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绝望的呜咽。夏悠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系统最后的警告："检测到记忆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5，4，3..."

"闭上眼睛。"纪明修突然将她搂进怀里，滚烫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这次换我保护你。"夏悠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纪明修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而他低头吻住她的瞬间，她终于看清他眼底从未消失过的，三年前那个雨夜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