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的指尖触到化妆镜的瞬间,镜面突然泛起水波纹般的涟漪。
"系统?"她在脑海中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自从基因锚点被破坏后,脑内的机械音就陷入了沉寂。
镜中的倒影苍白得可怕,黑发间几缕挑染的极光绿己经褪色。她试图回忆昨天决赛夜的细节,却只能捕捉到零碎片段:舞台刺眼的灯光、纪明修染血的衬衫、观众席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然后是一片空白。
"悠姐?"更衣室门被推开,同组的练习生小林探头进来,"节目组说你的个人物品要今天清空……"她声音突然压低,"纪评委刚被送去医院了,听说是神经接驳手术感染。"
夏悠手中的粉扑掉在地上。她记得纪明修手臂上的电子纹身,记得他咳出的血沫里有金属颗粒,却想不起他为什么需要神经接驳手术。
"知道了。"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等小林关上门,夏悠立刻扑向化妆镜,手指沿着镜框边缘摸索——这是父亲实验室的智能镜,三年前她亲手改装过。
哒、哒哒哒、哒。
她用特定节奏轻敲镜框左下角。镜面突然变成透明显示屏,浮现出三维地图:地下七层的纪氏实验室被标注成红色,而某个闪烁着星雾蓝光点的房间显示为【量子记忆修复舱】。
地图边缘还有一行小字:
"当舞蹈动作与脑波同频时,镜像将成为钥匙。"
夏悠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决赛编舞!她抓起平板电脑调出《量子玫瑰》的演示视频,发现某些动作明显不连贯——就像被刻意删改过。
"找到了……"她颤抖着放大第八个八拍的旋转动作。视频里她的克隆体是顺时针转两圈,但肌肉记忆告诉她应该是逆时针转三圈。
化妆镜突然发出嗡鸣。夏悠条件反射般跳起,对着镜子完整复现记忆中的舞步——
嗒、嗒嗒、嗒。
当她完成最后一个逆时针旋转时,镜面如同水银泻地般融化,露出隐藏在墙体中的保险箱。箱门中央是需要指纹与虹膜双认证的扫描仪,但真正让她呼吸停滞的是刻在金属表面的图案:
缠绕着玫瑰的蛇——科林集团的家徽。
"系统?"她再次尝试唤醒辅助AI,却只听到细微的电流杂音。
指纹认证顺利通过,但虹膜扫描时红灯连闪三次。夏悠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找出纪明修的钢笔——笔尖残留的极光绿液体在扫描仪前折射出特殊光谱。
咔哒。
保险箱里静静躺着一枚神经接驳芯片,旁边是全息投影仪和……她的初代设计稿。
稿纸边缘己经泛黄,但上面的婚纱设计图依然清晰。夏悠的手指抚过那些线条,突然像触电般缩回——图纸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密密麻麻的方程式,最上方标注着:
《量子记忆移植协议》
落款日期是三年前米兰设计周前夜,签字栏赫然是父亲和纪董事长的联合签名。
"原来如此……"夏悠攥紧设计稿,记忆碎片突然重组——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不是设计稿,而是记忆移植的实验数据。纪董事长要的根本不是克隆她的创造力,而是要把她的记忆移植到指定容器里!
更衣室的门锁突然发出电子音:"权限认证中……Dr.周,高级医疗官。"
夏悠迅速将芯片塞进口腔,用臼齿压住。当门开的瞬间,她己经恢复成茫然的表情,手里拿着节目发的纪念相册。
"夏小姐。"Dr.周的白大褂下露出军靴鞋尖,"董事长很欣赏你在决赛的表现,特意安排了私人庆功宴。"
她的笑容完美无瑕,但夏悠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戴着枚蛇形戒指——戒指眼睛的位置闪着和克隆体相同的银光。
"现在吗?"夏悠假装翻找包包,"我总得换件礼服……"
"不必了。"Dr.周侧身露出门外的医疗车,"庆功宴在纪氏医疗中心举行。"
夏悠的余光瞥见化妆镜——镜面倒影里,Dr.周的后颈皮肤下有纳米机器人流动的痕迹。而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的倒影……
没有眨眼。
医疗车的轮胎碾过减速带时,夏悠的臼齿被芯片硌出腥甜的血味。Dr.周正在前排调静脉滴注的药剂,淡紫色液体在塑胶管里泛着诡异的光。
"先补充些营养素。"针头刺入夏悠手背的瞬间,车载智能系统突然播报:"警告,乘客心率异常升至128次/分。"
夏悠盯着车顶的照明灯——那根本不是普通LED,而是和决赛舞台完全相同的脑波同步频闪灯。当灯光以特定频率闪烁时,她视野边缘开始浮现记忆碎片:十五岁生日那天,父亲实验室里也有这样的灯光……
"别紧张。"Dr.周用棉签按住针眼,这个动作让她的蛇戒擦过夏悠腕间的智能手环。手环屏幕突然跳出乱码,在夏悠视网膜上投射出只有她能看见的隐藏信息:
【车载系统己劫持 倒计时3分12秒】
夏悠的指尖微微发颤。这是纪明修的手笔,他肯定黑进了医疗车的控制系统。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她将后脑贴近车窗,玻璃的反光映出后排储物柜里的物品——某支标着"镇静剂"的针剂管壁上,用纳米级蚀刻着极光绿的莫尔斯密码。
"我们到了。"Dr.周突然出声。医疗车驶入地下通道,昏暗光线里,夏悠终于看清密码内容:
【舞步激活记忆】
通道尽头是纪氏医疗中心的货运电梯。当Dr.周刷权限卡时,夏悠注意到电梯按键旁贴着《量子玫瑰》的宣传海报——节目组居然连这里都投放了广告。但更令她在意的是,海报上自己的舞蹈动作被镜像翻转了。
"进去吧。"Dr.周用蛇戒抵住她后背。夏悠假装踉跄,在电梯门关闭的刹那完成一组《量子玫瑰》的招牌动作——踮脚旋转时,她故意让右手小指擦过楼层按键。
"哔——"
整部电梯突然停止运行,照明切换成星雾蓝的应急灯。Dr.周惊愕地抬头,夏悠却盯着电梯监控摄像头——那枚镜头正在以每分钟7次的频率伸缩,正是决赛编舞的节奏基点。
"系统故障?"Dr.周按下紧急通讯键,回应她的只有沙沙电流声。
夏悠的骨骼突然传来细微震颤。她想起父亲说过,自己在十八岁那年植入过骨传导记忆备份器。此刻某种加密声波正通过电梯钢缆传来,她的胫骨、锁骨和颅骨同时产生共振。
剧痛中,三岁后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
米兰雨夜纪明修跪在暴雨中的画面突然清晰——他手里攥着的不是婚戒,而是神经接驳手术同意书;
父亲实验室爆炸前塞给她的也不是设计稿,而是一枚正在倒计时的量子存储器;
最惊人的是决赛夜最后的记忆——当克隆体在台上表演时,真正的纪明修其实站在控制室里,用脑波采集器将自己的记忆通过舞台灯光传输给她!
"原来……是这样……"夏悠在眩晕中扶住电梯壁。Dr.周正用蛇戒对准她的颈动脉,却突然僵住——电梯监控探头射出一道蓝光,精准击中戒指上的蛇眼。
"不可能!"Dr.周疯狂按动戒指,"这可是董事长亲自——"
蛇戒裂成两半,露出微型注射器里封存的银色液体。夏悠突然明白为什么纪董事长要抓活体了——他需要将她的原始基因与纳米机器人融合,才能完成最终的记忆移植。
电梯突然恢复运行,显示屏跳出楼层:B7。门开的瞬间,夏悠看到走廊尽头站着穿病号服的纪明修,他左手连着静脉输液管,右手却握着从评委席拆下的脑波采集器。
"记忆传输完成度89%。"他嘴角渗着血丝,声音却带着笑意,"现在,该跳最后一支舞了。"
Dr.周突然撕开白大褂,露出腰间缠绕的金属带——那是和训练服相同的活体纳米纤维,此刻正如银蛇般昂首。但夏悠己经踮起脚尖,在纪明修采集器爆发的蓝光中,跳起《量子玫瑰》被删改的终极舞步:
逆时针旋转三圈,右手划破空气的轨迹,恰好是父亲方程式里的Ψ符号。
纳米纤维在距离她咽喉0.5厘米处僵住,整个楼层的灯光突然全灭。在绝对黑暗里,夏悠锁骨下的记忆芯片终于重新启动:
【记忆重构完成】
【终极任务更新:摧毁量子记忆移植服务器】
【坐标己标记在更衣室地图】
当备用电源启动时,Dr.周己经昏迷倒地,她的纳米纤维全部变成了失去活性的灰色。纪明修靠在墙边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里银光闪烁。
"欢迎回来。"他抹掉血迹,指向走廊尽头的金属门,"那后面有台机器,能把你我的记忆……"话未说完便栽倒在地。
夏悠拖着他来到门前,发现需要双重认证:指纹锁上是科林集团家徽,虹膜扫描仪却刻着婚纱设计图的线稿。当她将纪明修的手按上去时,门禁系统突然发出柔和的提示音:
"量子纠缠态验证通过。早安,夏博士,纪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