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特蒙费金农场还笼罩在薄雾里，伊文娜踮脚取下橡木架上的蜂蜜罐时，指尖触到一丝异样的黏腻。她疑惑地凑近玻璃罐，发现本该澄澈的金色蜜糖里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墨绿色碎屑——像是被谁恶意撒了把迷迭香。

"丹尼尔！是不是你又在恶作剧？"她抱着罐子冲进厨房，却撞见鲁伯特正把整篮鸡蛋往围裙里藏，艾玛举着手机镜头对准灶台上焦黑的煎饼憋笑。

"这次真不是我！"丹尼尔从报纸堆里探出头，鼻尖还沾着面粉，"我发誓昨晚锁好了食品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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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早餐桌上，克里格用手术刀般的精确度将吐司切成黄金比例时，艾米丽正把整勺蜂蜜倒进他的黑咖啡。"亲爱的，你需要补充点甜份。"她笑眯眯地按下企图起身的工程师，"农场自产蜂蜜，伊文娜说这批新采的味道特别醇厚。"

此刻这罐"特别醇厚"的蜂蜜正躺在实验室烧杯里。秦言恒用镊子夹起一片墨绿色碎屑，在晨光中轻轻转动："这是山羊最爱吃的苜蓿叶，但经过蜂蜜浸泡后......"

谷仓突然传来木桶翻倒的巨响。众人赶到时，只见玛莎正追着十几只醉醺醺的山羊满场跑，空气里弥漫着发酵的甜香。老汤姆蹲在倾倒的橡木桶旁，举着半截啃出牙印的蜂巢苦笑："这些捣蛋鬼半夜溜进来偷吃了酒窖的蜂蜜。"

"所以是山羊自己往蜂蜜罐里加了苜蓿叶？"艾米丽戳着化验报告乐不可支，"它们什么时候学会调鸡尾酒了？"

克里格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根据监控，它们用犄角顶开储藏室门锁的概率是87.6%。"他突然被塞了满手的羊毛线团——伊文娜正在给闯祸的山羊织"防捣乱项圈"，淡金色长发被窗外的风吹得乱糟糟的。

鲁伯特突然从烤箱里端出冒着热气的浅绿色饼干："我试着用剩余蜂蜜做了山羊零食，要不要......"话未说完就被哄抢一空。丹尼尔嚼着饼干口齿不清："说真的，你应该开家动物烘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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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补救行动演变成闹剧。当伊文娜试图用新鲜苜蓿引诱山羊回栏时，领头羊"雪球"突然冲向克里格，精准叼走他口袋里露出半截的实验室钥匙。艾米丽笑得首不起腰："它肯定记恨你昨天说要安装GPS项圈！"

秦言恒在追逐中撞翻了晾晒架，成串干花像彩色雨点落在伊文娜发间。她举着半罐幸存的蜂蜜，在夕阳里笑得前仰后合："至少我们证明了——农场的山羊比某些程序员聪明多啦！"

玛莎突然蹿出来截住逃跑的雪球，牧羊犬项圈上不知何时被系了个蝴蝶结。老汤姆摸着胡子嘟囔："艾米丽小姐，下次用我的猎枪背带前能不能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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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谷仓里，伊文娜擦拭着抢救回来的蜂蜜罐，突然发现木塞底部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母。秦言恒举着手电筒凑近："To E&Q...这是山羊用蹄子刻的？"

"是老汤姆的恶作剧啦。"她笑着把蜂蜜抹在对方鼻尖，却在罐底摸到枚冰凉的东西——青铜雕刻的小山羊挂坠，犄角上还沾着苜蓿碎屑。

窗外飘来鲁伯特试验新甜品的香气，混合着艾米丽追打克里格的嬉闹声。秦言恒把挂坠系在伊文娜手腕上时，玛莎正监督着羊群在月光下排出完美的圆形——这次没有代码操控，只有蜂蜜色的星光流淌在爱尔兰的秋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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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第三场雪压弯了松枝，特蒙费金农场的冰湖终于冻得坚实。伊文娜跪在湖岸边，手指轻轻叩击冰面，浅蓝色围巾被风掀起一角："厚度足够办冰上音乐会了！鲁伯特上次说的热红酒摊位......"

"先别管摊位，"秦言恒突然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闭眼，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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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早餐桌上，丹尼尔正用叉子敲击枫糖浆瓶即兴演奏，艾米丽突然把冻硬的蓝莓拍在桌面上："我们来比赛吧！每人雕个冰雕，输家要给赢家当三天跟班！"她挑衅地看向克里格，"程序员先生敢不敢挑战艺术？"

此刻冰湖西侧己立起七座形态各异的冰胚。克里格的立方体正在被艾米丽刻成扭曲的莫比乌斯环；鲁伯特默默将冰凿换成了裱花袋，试图用糖霜在冰面上复刻蜂蜜蛋糕的花纹；老汤姆的冰雕罩着防水布，只露出底座上几道神秘的弧线。

伊文娜的掌心被塞入冰凉的东西——是把钥匙形状的冰晶挂坠，锁芯里凝着片真正的西叶草。"上周发现湖底最后一片幸运草，"秦言恒帮她系上项链，"冻在冰里能保存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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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突袭的傍晚，众人在谷仓清点物资时发现了问题：丹尼尔租来的古董大提琴还困在都柏林，快递车因积雪停在二十英里外。"冰雕比赛不能没有伴奏！"艾玛翻着拍摄计划跺脚，镜头扫过角落里蒙灰的旧渔网。

深夜两点，秦言恒被工具间的响动惊醒。推开门时，伊文娜正将冻成冰棱的钓鱼线绷在橡木架上，睫毛沾着霜花："我在想......既然冰能当琴身......"她轻拨"琴弦"，冰晶碎裂声混着金属颤音在月光里流淌。

次日正午，十二根冰弦悬挂在橡树间。丹尼尔用棉手套包裹琴弓，拉出第一个音符时，冰棱折射出彩虹落在克里格正在雕刻的冰代码碑上。"这不科学，"他扶了扶滑落的眼镜，"但确实......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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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当天，唯一抵达的外来者是位裹着格纹毯的老妇人。她颤巍巍地从轮椅里掏出磨损的小提琴："孩子们，能给我孙女录段《冬之祭》吗？她住院前总说想听冰湖的回音......"

艾米丽突然夺过克里格的冰凿，在他刻到一半的二进制情诗旁加了行歪扭的乐谱。当老妇人的琴弓触到冰弦时，玛莎带领羊群踏着节拍绕湖而行，冻在冰层里的水草竟随着旋律微微发亮。

"是冰面折射阳光产生的视觉误差。"克里格低头记录数据，却把艾米丽偷塞进他口袋的冰玫瑰捂得发烫。老妇人离开时，轮椅在雪地留下两道细痕，像五线谱上未写完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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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时，暴风雪吞没了最后一点余晖。众人挤在壁炉前烘干手套，鲁伯特端出用冰雕模具烤制的枫糖布丁。"其实快递车中午就到了，"丹尼尔突然坦白，"但那位奶奶的琴声......"他的话音被伊文娜的惊呼打断。

冰湖方向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冲出门时，他们看见所有冰雕在月光下自发崩解，冰晶悬浮在空中组成巨大的白鲸形状。秦言恒摸到伊文娜颈间的冰钥匙在发烫——锁芯里的西叶草不知何时绽开了第五片叶子。

"是老汤姆在冰层做了盐度处理，"克里格捡起块融化的代码碑，"温度变化导致......"

艾米丽把冰玫瑰插进他胸袋："嘘，程序员先生，今晚只许说童话。"